屏幕上的多镜头监控画面，已经消失了。

照片上是一个金发碧眼，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

照片下方是他的名字。

亚历山大·冯·施罗德。

以及他那长长的，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前的显赫家族履历。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你……！”

“郁金香资本，伦敦总部执行总裁。”

“黑郁金香长老会，十二席之一。”

沈学峰缓缓地念出了下一行字。

“毕业于海德堡大学，主修哲学与古典音乐，喜欢在每个周末，去日内瓦湖畔的私人庄园里，喂天鹅。”

“你的妻子，叫伊莲娜，是欧洲一家王室的旁系后裔。”

“你们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儿子叫卡尔，今年十七岁，正在伊顿公学读书。”

“女儿叫索菲娅，今年十二岁，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过去的五年里，一直住在你位于苏黎世的私人疗养院里。”

“哦，对了。”

沈学峰顿了一下。

“那家疗养院的院长，叫汉斯，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

“只可惜，他一个月前，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赌局，欠了我们一位中间人，一大笔钱。”

“所以，很不巧。”

“你的女儿索菲娅，现在，正在跟我的同事，一起喝下午茶。”

沈学峰说完，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了一段，实时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间装修得如同童话城堡般的房间。

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正坐在桌边，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她的脸色，很苍白。

“你！”

“你这个魔鬼！”

亚历山大彻底崩溃了。

他那张金色的面具，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引以为傲的布局，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对方面前，竟然，只是一个透明的笑话。

对方不仅知道他是谁。

甚至连他藏得最深的秘密，都了如指掌。

“倒计时，六十秒。”

沈学峰的声音，像来自九幽之下的最后通牒。

“现在，你可以，做出你的选择了。”

“是看着你的伦敦总部，和你的家族，一起，化为灰烬。”

“还是打开通道，然后，带着你的人，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我……”

亚历山大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他看着屏幕里，自己女儿那张苍白的小脸。

又看了看那枚，正在以二十倍音速，向着伦敦坠落的“上帝之杖”。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停下。”

他沙哑地，对着通讯器，下达了命令。

那两名，用枪指着苏晚晴的枪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收起了武器，退回到了墙壁后面。

“打开通道。”

“嗡。”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传动声。

那条通往地面的漆黑甬道，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现在，可以，中止攻击了吗？”

亚历山大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当然。”

沈学峰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盘古。”

“在。”

“取消攻击指令让上帝之杖，在北大西洋上空自毁。指令已确认。弹道修正中。预计，三十秒后，目标将在指定海域上空完成自毁程序。”

巨大的屏幕黑了下去亚历山大或者说黑郁金香，切断了最后的通讯。

苏晚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走吧。”

沈学峰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依旧温暖而干燥，苏晚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拉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了那条深不见底的甬道。

甬道很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生死的分界线上直到一丝光亮出现在了甬道的尽头。

当他们重新回到苏家老宅那间熟悉的客厅时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学峰。”苏晚晴看着窗外那片死寂的别墅区。

“我们赢了吗？”

“还没有。”沈学峰摇了摇头。

“这只是一个开始。”

“沈先生。”它穿透了最高级别的加密线路，就像一根滚烫的钢针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最坚固的盾牌。

“你帮我清除了亚历山大。”沈学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没有质问对方是如何侵入这条线路的。

“是的。”那个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一只不听话的狗，留着只会坏事。我需要一个更聪明也更强大的合作者。亚历山大证明了他不是，而你沈先生证明了你是。”

“对合作。”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们想要的是那个所谓的火种计划？是毁掉盘古？不，沈先生格局太小了。我们想要的是你是你这个人和你身后所代表的，那个全新的秩序。”

“亚历山大只是一个测试一场为你精心准备的面试。我们想看看，当你被逼到绝境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现在我们对你的答案，很满意。”苏晚晴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看着身旁的男人从始至终他们都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就连那场看似惊心动魄的胜利都只是对方设定好的一场表演。

“打开电视看看新闻。”那个声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有威胁没有要求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他就像一个幽灵来去无踪却在空气里留下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寒意。

沈学峰缓缓地转过身，打开了客厅里的巨大投影。

新闻频道里正在播放一条紧急插播的国际快讯。

“据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欧洲著名银行家，郁金香资本执行总裁亚历山大·冯·施罗德先生，于半小时前在其位于日内瓦的私人庄园内，因突发心梗抢救无效逝世。其家族发言人称施罗德先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史。”

画面切换。

另一条新闻紧随其后。

“伦敦金融城刚刚发生剧烈爆炸，初步认定为燃气管道泄漏引发。

爆炸点位于郁金香资本总部大楼，目前伤亡情况不明本台记者正在赶往现场。”

苏晚晴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死了。

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将他们逼入绝境的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