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聂淅娘一声娇叱,喝止了又要有所行动的崔子安。
他赶忙收敛身形,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谦谦君子般的微笑。
“淅娘……”
崔子安刚开口,聂淅娘则是将其完全无视,径自来到陆鼎身前,心儿切切地询问:“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陆鼎一声冷哼:“行了,别惺惺作态,装给谁看呢?”
他装模作样地撸起衣袖,露出青白獠獠的细胳膊:“看到没有,刚才我一拳就把这小白脸打飞!”
“你赶紧放我离开,别逼我对你动手!”
瞧着陆鼎这般姿态,聂淅娘却突然“噗呲”一声,捂嘴娇笑!
那一双眼眉儿,笑如月牙,俏如狐媚,看得陆鼎不禁为之心神一荡!
“笑什么笑?”
聂淅娘笑语嫣然:“夫君真可爱!”
“妾身这辈子都不会放夫君离开!”
“夫君还是上车吧。”
聂淅娘说着,手轻轻一挥,身后一群人又涌了上来。
陆鼎见状,连忙摆手:“哎哎,别动手,我自己上去!”
陆鼎是真怕聂淅娘了。
他刚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力气,在跟崔子安动了两次手就耗光了,当下只能服软。
二人刚刚进入车厢,还未坐稳,恰时,崔子安掀开帘子要进入。
“大小姐,我进来了。”
聂淅娘神色随之冰寒,冷澈出声:“我与夫君同乘,你算什么东西,下去!”
崔子安刚刚要掀开帘子的手为之一抖!
他眼珠子微微一转,嘴角带笑:“大小姐刚才可能没听清楚,在下崔子安,是侯爷养子。”
崔子安心想:你不过只是一个乡野丫头,之所以对我冷淡,那是因为刚才没有看清我的英俊容貌。
马车厢里有油灯,只要进去一路脸,你必然将这陆鼎弃之如敝履,拥入我怀!
因此,崔子安当下,完全掀开帘子,踏步而入。
“大小姐,我……”
崔子安刚一开口,马车厢内的陆鼎突然暴起!
一个箭步上前,将新仇旧恨随着抬起的右脚,狠狠踹在崔子安的胸膛!
“砰!”
崔子安顿觉一股巨力袭击,当下竟然被文弱的陆鼎,一脚踢飞了出去!
崔子安当场被踢下马车,周边的仆从都惊呆了!
他虽然是侯府养子,可是在侯府甚是得宠!
陆鼎站在车架上,居高临下,遥指崔子安:“不让你上马车,你竟敢硬闯?”
“你崔子安是有多狂妄,连侯府嫡女的话都敢违背!?”
崔子安捂着被陆鼎踹的生疼的胸膛,满脸阴鸷!
同时心生疑窦:奇怪,不是说陆鼎只是一个无能文弱书生么?
为何他的实力尽隐隐达到了六品!?
崔子安与陆鼎对视,此刻陆鼎在车架上,他在下。
陆鼎这时嘴角带着一抹冷笑:“你姓崔,这点永远不要忘记!”
说完,陆鼎转身进入马车。
“回府!”
车厢内,传出聂淅娘依旧冷澈的声线,一大队人马徐徐动身。
崔子安看着马车缓缓离去,那眼里则逐渐闪现凶狠、贪婪的目光!!
他暗暗一笑,自信满满:“聂淅娘,你是我的第一块踏脚石,我一定会得到你!”
“至于这个陆鼎,哼,我必定会把他活活折磨致死!”
“阿嚏!”
马车上,陆鼎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脸不爽地面对聂淅娘。
尽管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但陆鼎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重活一世,没想到还是上了这辆贼车!
其实,从山上被扛下来的时候,陆鼎想通了。
『这世界底层百姓猪狗不如!』
『如果没有靠山,没有背景,能力再强,只能任人鱼肉!』
马车“嘎吱”“嘎吱”地在道路上前进。
陆鼎瞥了武妧嬅一眼,此刻聂淅娘正拉着她,闲扯家常。
『不如先试试能不能感化皇太女,抱上她这根‘金大腿’!毕竟她就算当了女帝,也是危机四伏,皇权随时都会被颠覆!』
『皇帝不讲感情,但我若以熟知京城各大势力纠葛为由,当她的幕僚,巩固政权,打压政敌,短期内她不会杀我!』
『到时机成熟,‘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心入道无间,身藏功与名’!』
武妧嬅悄然看了陆鼎一眼,心声诧异。
他,竟有如此文采!?
聂淅娘瞧见武妧嬅的小动作,轻声笑问:“妹妹在看夫君?”
“咱们夫君可是上懂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无所不能!”
聂淅娘但凡只要一提到陆鼎,那字字句句都是赞美!
仿佛要把陆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人世间仅此一物!
而坐在马车厢门口的陆鼎,瞧着她这般“做作演技”,扯了扯嘴角,冷哼。
“你这话,狗都不信!我就是个文不能拈笔,武不能拉弓的废物!”
『毒妇!别想老子把诗词交给你,让你去当大才女!』
“夫君~~,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聂淅娘这时递来一个水葫芦,每一个动作都是细致入微。
那声线酥绵,听着让人心都快要化了!
“不要!”
可陆鼎却是厌恶地伸手把水葫芦打开,态度显得格外恶劣。
聂淅娘纤纤手儿,捧着手中的水葫芦,里面的水洒了一点出来,刚好有几滴在她娇嫩的脸上。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儿,那一双如同宝石般漂亮的眼眸子,委屈巴巴地眨着眨着,可怜兮兮地看着陆鼎。
『我的那个去哦!』
陆鼎直接伸手捂着脑门子。
上辈子,就是被这小可怜的模样给骗了!
陆鼎别过头,不去看聂淅娘,他冷冷地说:“聂小姐,你现在心里想什么,我知道!”
“就我这破落户出身,现在已经是豪门千金的你,肯定是避之不及的。”
“就像是一双已经烂了臭了的破鞋,肯定是想要甩得远远的!”
“但是呢,碍于名声,你又不能明着这么做。”
聂淅娘听到陆鼎这番话,赶忙要开口,但陆鼎却是伸手阻止。
他又说:“你别说,听我说!”
陆鼎面色肃穆,定定地看着聂淅娘。
尽管现在的她看着人畜无害,是个男人都想把她捧在怀。
但陆鼎的心,在上辈子刀子刺入胸膛的时候,已经死了!
因此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冷清、决绝!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今天晚上本想带着媚娘在山上躲一夜,让你跟着队伍回去。“
“但是你刚才这一番行为,也让我明白一点,你是侯门嫡女,注重名声。”
“就算我和媚娘逃到天涯海角,你也会把我抓回来,对吧?”
聂淅娘修长的眼睫毛轻轻刷动着宝石般的眼眸,抿着薄唇。
她不说话,只是徐徐颔首。
陆鼎现在对她成见极深,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方法,只能先听着。
但有一点,陆鼎说对了。
无论如何,今生今世,他们永不分离!
“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回侯府!”
“只不过,你我二人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可言,所谓夫妻,不过只是表面功夫。”
“你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女,不被别人诟病;而我要的,仅仅只是和媚娘双宿双飞而已。”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立个字据,搞个协议。你回府之后,我宣传你的贤惠美名,让你在父母兄弟面前留下好印象!”
“同时,也会让别人知道你我都未圆房,让那些名门公子们,对你的肖想再多增添几分。”
陆鼎伸出一根手指。
“一年……嗯,不行,夜长梦多!”
“三个月后,你我各自签下和离书,从此一别两宽。”
“你过你的侯府千金生活,你想嫁给谁那都是你的权益,我绝不阻拦。”
“而我呢?你也不用给钱,在侯府的这段时间我自己会去赚钱,我来养媚娘,咱们各过各的,行不行?”
聂淅娘端坐着,眼神柔媚地看着陆鼎,透着几分委屈、几丝不解,还有一些探究。
她心儿切切,欲言又止。
夫君~夫君~~~
妾身到家时,只见到夫君浑身是血啊!
妾身到底要怎样才能自证清白?
聂淅娘真的很想直接就喊出来,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
因为陆鼎的敌人,太多!
太强了!
现在的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看着陆鼎清瘦的脸,聂淅娘一双眼眸,渐渐湿润了。
她抿着薄唇,温婉而轻柔地颔首:“淅娘是夫君的妻子,夫君说什么,奴家都答应。”
“若是夫君执意要离开,也是奴家做得不好。”
“奴家只求夫君能多宽限些时日,让奴家改正,奴家真心不想与夫君分离。”
颗颗晶莹的清泪,顺着精致完美的脸颊徐徐滑落。
此情真挚,不带掺半分假。
陆鼎见状,不知为何,心突然为之一颤!联想到上辈子,他们刚入侯府时那美好的时光。
一声“夫君”甜甜,一语“娘子”蜜蜜。
恍惚间,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替聂淅娘拭去眼角的泪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