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宋灵儿神色动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改口道，“李公子，咱们去屋内说话。”
说着便将李寒舟引进了闺阁之中，锁好门窗之后，才转过身问道：“这块玉佩是少白哥哥给你的么？”
李寒舟道：“是。”
宋灵儿嗫嚅着樱唇：“他，他还活着吗？”
李寒舟道：“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闻言，宋灵儿长长舒了口气，正色道，“既然少白哥哥能将这玉佩交给公子，可见对你十分信任，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不过还是得抓紧时间。”
“我的处境你也都看见了，随时都会有侍卫进来搜查。”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李寒舟简单理了一下思绪，问道，“令尊宋大人离开江州之前，是不是交给了你重要的物什。”
“没错。”
宋灵儿神色讶然，美目打量两眼，“公子是朝廷的人？”
李寒舟道：“实不相瞒，六扇门总捕顾初月奉命前来江州，调查令尊之死，以及漕帮的阴谋，在下和顾大人有些交情。”
“是么，官官相护，保不准也是走个过场。”
宋灵儿显然已经对朝廷官员有了芥蒂之心，“你若没拿着这块玉佩，我是肯定不会信你的，但有少白哥哥作保，我也不便有所隐瞒。”
“我父亲确实查到了两件至关紧要的事，临行之前告诉了我。”
李寒舟道：“哪两件事？”
宋灵儿道：“第一件便是周秉持召集了五万江州军，这些军队却正私下训练，另外周秉持还招兵买马，囤积粮草。”
“有这种事？”
李寒舟眉头紧锁道，“周秉持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朝廷为何丝毫没有察觉？”
宋灵儿道：“我父亲本来已经给朝廷上去奏折，但送出驿站之时，又被改成了召集军队，是以修筑工事为由，而且得到了朝廷的准许。”
“原来如此。”
李寒舟若有所思。
要知道，古代军队在不需要打仗的时候，大多会以后勤劳作、屯田生产为核心，修筑工事自然合情合理。
周秉持如此颠倒黑白，正好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旦蒙混过关，就很难再引起注意。
看来与应无峰勾结之人，正是江州的封疆大吏，从二品布政使，周秉持。
“第二件事呢？”
宋灵儿继续道：“父亲派人暗查漕帮近年来的漕运事宜，私自扣下的货物高达三成，另外每年供奉五十万两白银，一同送给了京都的某位高官。”
“意思应无峰和周秉持上面还有人？”
李寒舟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但细细一想，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应无峰的地位再高，那也是仅仅局限与江湖武林，碰上节制一州的布政使，基本属于耗子见了猫，只有被拿捏的份。
这种时候确实还需要一位够分量，甚至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统领全局，才不至于地位太过悬殊。
“应该是，但这个人是谁，我爹还没来得及查出来，便被贼人所害。”
宋灵儿神色黯然道。
“宋姑娘，杀害宋通判的两名凶手现如今都已伏法，至于始作俑者，我相信他们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迟早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寒舟出言安慰道。
“没用的。”宋灵儿苦涩一笑，“周秉持手握重兵，节制一州，应无峰率领的漕帮又人多势众，莫说是六扇门总捕，就算是一把手提司了，又如何与之抗衡？”
这确实是棘手之处。
漕帮倒还好说，最难办的属五万江州军，除非立即上报朝廷，调兵武力镇压，否则根本寸步难行。
但从此地发折子到京都，再调兵过来，期间但凡走漏半点消息，应无峰或是周秉持都会狗急跳墙，更别提京城还有一位保护伞再暗中提防着。
“总是会有办法的。”
李寒舟喃喃着，又问道，“对了，宋姑娘刚才说的这些，可有什么确凿的凭证么。”
“有，李公子稍候。”
宋灵儿背过身去解下了床帘。
李寒舟也识趣的后退两步，他知道这些证据多半是被宋灵儿贴身携带着。
“这是我父亲写的奏折，以及被周秉持替换下来的奏折，这封信记录着漕帮三年来扣下的货物，已经总共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走向。”
宋灵儿将奏折和信封都交到了李寒舟的手中，“我父亲估计已经预料到了危险，所以提前誊抄了一份，若是能派上用场，李公子就都拿去吧。”
“好。”
李寒舟将东西接了过来，心想这趟当真收获颇丰，见自己想问的都已经问清楚，话锋一转道，“宋姑娘，在下要说的话已说完，但奉林公子所托，有话要问。”
宋灵儿脸色苍白，手指紧攥着衣角道：“他，他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嫁给周立坤？”
李寒舟道：“正是，姑娘若是有难言之隐，或是被胁迫的话，在下可以随时带姑娘离开。”
宋灵儿摇了摇头道：“周府有上千府兵把守，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何能脱身？”
李寒舟道：“这点宋姑娘无需担忧，在下虽然不能一口气将这些府兵全都杀光，但带姑娘出去，并不算一件难事。”
闻言。
宋灵儿双目闪出异样的光华，像是一潭死水忽然焕发出了生机。
但这个眼神也只是一闪而过。
“多谢李公子好意，我不会离开周府的。”
李寒舟道：“莫非是姑娘你——”
话还没有说完。
“灵儿！”
雄浑的声音骤然响起。
“不好，是周立坤来了！”
宋灵儿压低声音道，“李公子，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把他支走，你再想办法逃出去！”
“哦？”
李寒舟目光一瞬，只见庭院内赫然走近一长相俊朗，温身如玉的公子哥，手中折扇在身前轻微的摆动着。
而且他还隐约能够听到，别院外传来了冗杂的脚步声，至少有几百名府兵埋伏在了外面，尤为不解道：“难不成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