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食堂吃饭的时候,兰康杰坐在了常明对面,默默将餐盘里的鸡腿夹给了常明。
“嗯?”
常明看着兰康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加上鸡腿贿赂,一时间感到疑惑无比。
“明哥,那个......”
听到明哥这个称呼,常明猛然想起日漫海贼王里的多弗朗明哥。
这兰康杰是要给自己取外号了?
在警界拥有外号是很容易被人记住的,有些外号是夸赞,有些外号则是调侃。
比如常明的师傅严国宽就有外号,比如黑脸汉,严老黑之类的。
这外号一方面反应了他皮肤黑,另一方面说明他心黑,十分贴切。
毕竟有了常明这个徒弟之后,不知道从孟大队长手里捞了多少好处。
“杰哥,你干嘛?”常明笑着反击。
一声杰哥让兰康杰顿时绷不住了,他可不是兄贵,担不起杰哥这个名号。
“叫我小杰就行。”兰康杰开口道。
常明沉默了片刻,默默选择把他鸡腿先给吃掉,免得事后这货反悔。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做不到也不能怪我,反正鸡腿我已经吃了!”常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那个,我想跟着你办案子。”
常明满脸疑惑,忍不住笑道:“咋们不是一直都在办案子嘛,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要走了?”
兰康杰神情复杂:“你也知道我是市局调下来的,如果到时候市局要叫我回去,你帮忙说两句行不行?”
这下常明只能双手一摊,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哥们,你在说什么呢?”
“我,一个才转正不久的小警员,你让我帮你在市局领导面前说两句?”
“说什么?说兰康杰是我好兄弟,以后就跟着我干了?”
兰康杰若有所思,默默点头:“也不是不行。”
“不是,你真发烧了?”常明探出手背就要去试试兰康杰额头温度是不是过高,把他cpu给烧坏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真把他常明当成个人物了?
兰康杰鄙夷瞥了常明一眼,就见不得这人装逼的模样,心里真是没点数。
“行了,你记得就行,遇上了记得当个事办!”
“另外,我师傅是市局的大队长杜宇峰,你指纹鉴定挺厉害,要是以后有能帮忙的地方,就帮一下吧。”
别的不说,这句指纹鉴定挺厉害倒是深得常明之心。
“哎呀,一般般嘛。”常明一副假谦虚真得意的模样让兰康杰无语。
面前的是兰康杰,两人一起经手办了不少案子,算是警界系统里的第一个战友,那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当然,如果换其他交情普通的人,常明不会这样说,只会客套两句,毕竟这样有故意谦虚炫耀的感觉,徒惹人不爽。
“吃完了给我买瓶水去!”兰康杰拿着纸优雅擦嘴,说的话却和土匪一样。
常明瞪大了眼睛:“不是,先贿赂后敲诈勒索,你属狗的吧?”
兰康杰眉毛一扬,淡笑道:“哎,这你也知道?”
......
“严队,目标出现。”
“好。”
严国宽站在一个街道的视角盲区,双眼涣散着盯着一个方向。
一个记忆了十五年的阴影,而今逐渐要在阳光下露出他真正的面容。
很难形容此刻严国宽的心情。
激动吗?有一点,愤怒吗?也有一点。
最后,只是化作一种淡然的平静。
有人问,迟到的正义算是正义吗?
此刻严国宽将会用事实告诉问出这句话的人,正义自身并不在乎迟不迟到,而是追寻正义的人在乎。
没有追寻正义之人,正义就不复存在。
一个穿着中山装,精神抖擞的老头从街道边走过来,衣着光鲜亮丽,显然是过得不错的样子。
谁会想到,一个抢劫杀人的混混,在十五年之后,成为了一个公职人员的家属?
不错,这个老家伙杀人时候三十多岁,现在已经五十岁了。
他的儿子考入了邻市的部门,成为了一名公职人员。
受害者的家庭七零八落,而他竟然活得如此滋润,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但没关系,现在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哪怕他没有死刑,余生也得在监狱里过活,直到和这个社会和解。
至于他那个考入部门的儿子,倘若知情不报,那就更好,如果确实不知道,估计也会被调离重要岗位,以后铁定是升不了了。
老家伙哼着歌,正朝着一家麻将馆走,老婆离婚了,但是儿子争气。
现在他每天就打打牌,溜溜街,日子美滋滋的。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一些人过来,老家伙还下意识想要抢道骂人,结果突然就被架了起来,手铐发出清脆的声音。
“干什么!”
“魏彦平!你忘记杆子街的女人了吗!”
“什么杆子街......”
魏彦平身体软了下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十五年,足够让人忘记许多事情,哪怕是杀人。
但这种事情,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提醒,就能瞬间回忆起。
严国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就是眼前这个家伙,让一个家庭失去了本该幸福平安的未来。
“带走!”
魏彦平被压着朝车上过去,严国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阳光刺眼,烈日灼心。
6.25兴沪县抢劫杀人案高难度指纹成功比中,并且直接一举抓获犯罪嫌疑人。
这让严国宽又写了两天的报告上去,就连常明要写的那一份,他也代劳了。
这种报告的活,以前只听说徒弟帮师傅写的,师傅帮徒弟写的倒还是第一次。
这报告里面完全强调了常明的关键作用,甚至连抓人时候严国宽都没有提自己的名字。
可想而知,只要能破这起案子,对于严国宽而言,什么都不重要了。
魏彦平的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二,所以觉得活够了,反正也舒服了那么多年。
坐进审讯室之后,几乎没有犹豫,非常配合地交代了作案经过。
有些东西隔得太久,还需要和案件卷宗里的记录进行对照,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比如魏彦平说他是正面直接捅了受害人一刀,那么就可以从法医的尸检报告上进行对比。
是正手持刀捅的,还是反手持刀扎的,这都可以进行辨别。
很明显,人确实是他杀的。
最后魏彦平还‘乖巧’问了一句,他杀人都那么多年了,应该不会影响他儿子的铁饭碗吧?
严国宽出了审讯室后,来到了院子里,抽完了一整只烟后掏出手机,给一个曾经他不敢面对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喂?”
“我是兴沪县局的严国宽,当年你妈妈的案子,凶手落网了。”
对面沉默良久,渐渐响起了抽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