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元那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让整个前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天元！天元你怎么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母亲，她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地上抽搐不止的儿子。
父亲也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地冲上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林天元，嘴里只会喊着：“快！快叫救护车！”
他们不懂。
他们只看到儿子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看不到那从林天元七窍和毛孔中疯狂涌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雾气。
我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普通的邪气，更不是什么简单的鬼上身。那是一种极为恶毒的献祭反噬。
林天元，把自己当成了祭品，与某个邪物做了一笔交易，换取了他不该拥有的东西。
现在，时间到了，债主上门，来收他这条命了。
我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啊……救我……爸……妈……救我……”
林天元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指甲在昂贵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身上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整个人仿佛正在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从内而外地啃噬、吞没。
“林贱！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救救你哥哥啊！”
母亲抱着抽搐的儿子，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疯狂的祈求，“你不是懂这些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快救救他！他快要死了！”
我看着她那绝望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可笑。
“自作自受。”
我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母亲的身上。
她脸上的祈求瞬间凝固，随即被无边的怨毒和愤怒所取代。
“你说什么？！”
她像是被彻底激怒的母兽，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他是你亲哥哥！你竟然见死不救？你这个冷血的怪物！”
她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我的脸狠狠扇了过来，嘴里还咒骂着：“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巴掌带起的风，甚至没能吹动我的头发。
我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五指如同铁钳，让她动弹不得。
“我再说一遍，”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地上那个快要不行的林天元身上，“他今天的下场，是他自己选的。”
“你……你放开我！”
母亲疯狂地挣扎着，但我的手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地上的林天元痛苦的惨叫声陡然加剧，他身上的黑雾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触手，将他整个人彻底包裹！
看着他们一个在地上垂死挣扎，一个在我手中徒劳哭喊，另一个则吓得六神无主，我心中那最后一丝可笑的血脉联系，也彻底断了。
我笑了，笑声很轻，却充满了冰冷的嘲弄。
“救他？”
我看着眼前这对名义上的父母，那副绝望又无助的样子，缓缓开口，“可以。”
母亲和父亲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们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盯着我。
“只要你答应，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父亲声音颤抖地喊道。
“好啊。”
我松开了母亲的手腕，她立刻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警惕又期盼地看着我。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说出了我的条件，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林氏集团，一半的股份。”
“折算成现金，现在，立刻，打到我的账上。”
“钱到，我救人。”
整个前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天元那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
父亲脸上的期盼，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置信的惊骇，和被彻底激怒的涨红。
“你……你说什么？”
他指着我，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趁火打劫！！”
母亲也愣住了，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仿佛从来不认识我这个儿子。
我嘲讽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怎么？嫌贵了？”
我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父亲那双喷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在你们心里，你们最爱的好儿子，你们林家的继承人，连你们一半的家产都值不上？”
“我……”
父亲被我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红转青，难看到了极点。
“我数三声。”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伸出三根手指，“三声之后，他这条命，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一。”
我冰冷的声音，像丧钟一样敲在他们的心头。
父亲和母亲的目光，痛苦地在我和地上快要断气的林天元之间来回移动。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挣扎、痛苦、不舍，还有贪婪。
“二。”
我放下第二根手指。
林天元的抽搐幅度开始变小，身上的黑雾却愈发浓郁，眼看生机就要被彻底吞噬。
“天元……我的儿子……”母亲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嚎。
最终，在我的第三根手指即将放下的时候，父亲猛地一咬牙，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对金钱的贪婪，终究还是战胜了所剩无几的亲情。
他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他选择了放弃。
“我们走！”
父亲嘶吼一声，和母亲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地上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林天元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架着自己的儿子，怨毒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林贱！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父亲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他们搀扶着林天元，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栋豪宅，连一句反驳都懒得说。
偌大的前厅，再次恢复了安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污秽的黑雾气息，和他们一家人那可笑又可悲的绝望。
我站在原地，许久，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原来，这就是亲情。
廉价得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