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半夜两点左右,刚子自觉地起来换岗了。
我又嘱咐了他几句别惦记着飞机里的金子,让他别想自己偷摸着单干便去睡了。
进了帐篷才钻进睡袋,耳朵边忽然就响起了颜姝轻柔的声音,“林大哥,我不耽搁你们发财,但我希望你能承担起领队向导的责任,优先把我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心头一惊,身边这是有特务啊,看来之前我跟刚子在篝火边上聊的东西全被她给听了去。
“放心吧颜小姐,我林某人虽然爱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君子有所取有所不取,咱们现在在山里什么处境我很清楚,不会为了个人私利置大家安危于不顾。”
我心里好奇,说完之后便转了个身看着她,“你是没睡,还是刚醒?”
“睡得断断续续的。”
外面篝火的光亮把她的眼睛照得很亮,那眼珠子就跟微微发光的灯丝一样,这看起来精神头也太足了,于是我说道:“颜小姐,你还在琢磨扎营之前发生的事情么?”
“恩,虽然来之前就有遇见这类事情的心理准备了,可真遇见了,还是吓了一跳,觉得不可思议。”
颜姝裹紧了睡袋盯着我问:“林大哥,你走南闯北在野外呆了这么久,有没有遇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今天这样的事情?
我认真想了想之后告诉她,还真没有什么地方从地底下长出成片的白骨,不过起雾之后发生的故事倒是不少,只是那些经历都不如今天的来的诡异。
也不知道她是真好奇还是睡不着,非要让我讲几个跟她听听,我拗不过她只得跟她讲我带队在藏地遇见的一件事。
那是大概三年前,我带着一队民间登山爱好者进入了藏南地区雅拉香波神山山脉之中,在山脚下扎营准备登山事宜的时候,有位成员不慎踩空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把我们吓得够呛,那时是零下二十来度又是高原,稍微动动手指头就大喘粗气,有人提议说掉下去那人恐怕已经死了,所以就没必要救援了。
“那你们进行救援了嘛?”颜姝眨着眼看着我问。
“如果从理性出发,确实没有救援的必要,毕竟那冰窟有多深不清楚,更不知道下面的人是死是活,不过进行快速的商议决策,我还是提议救人。”
我回答。
其实当时要不是听到那人在下面呼救的喊声,我或许也不会冒巨大的风险前去营救,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救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让上面做好接应,然后就栓好了绳索降了下去,索性的是那冰窟窿是个斜下去的坡道,深度也只有三十来米,我下去之后就喊那人的名字,结果那人就着光滑的冰坡滑出去得有一两百米。
再加上他摔断了腿动弹不得,我只能掰亮荧光棒寻着声音找过去。
冰面上行走十分困难,不过有钉鞋的帮助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伤员,光是下个坡喊两声都很吃力了,我那时候也不可能把他背在身上,就把绳子锁扣扣在他身上,让上面的人把他拉上去。
“当时就一根绳子,所以我们两个得分两批上去,他们上面拉伤员的时候我无所事事就在冰窟窿里面看,看了一会发现这是一个地下洞穴,左右两边的冰层里竟然让我瞧见了不少冻在里面的尸体。”
我深吸了一口气,每每想到这件事我还是忍不住心里哆嗦。
“那后来呢?那些尸体如何了?”颜姝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猜到了有后续。
我干笑两声,“后来,这冰窟窿里边儿不知道是气温变化还是怎么的,飘在空中的冷气突然就增多了,那些冰渣残屑四处飞散,我担心这下面会生变故,便催促上面的人动作麻利些,赶紧把伤员拉上去把绳子放下来再拉我上去。
我一边催促一边往冰窟窿的洞口走,才走两步我忽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种感觉如芒刺背,就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我的后背似的,我赶紧转身举着荧光棒一看!”
说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跟当时一样又开始发麻了。
“你看到什么了?”颜姝听入神了,她有些急切地问。
“我看到,那些原本被冻在冰层里面形态各异的尸体,竟然齐刷刷地面向了我!那一双双浑浊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当时那种情况已经不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了,就像是三魂七魄顺着我炸开的头皮逃走了一样,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没站稳就摔到了地上。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到了冰窟窿口的下方,此时恰好上面吧绳索摔了下来,我哆哆嗦嗦笨手笨脚的把绳扣系上,用力地拽了拽绳子,上面的人才把我拉了上去。
这件事在当时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在营地里我缓了两天这才重新振作起来,带队完成了这一趟登山。
讲完这件去藏南的秘史,我看着颜姝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故事有些扯淡,怎么被冻在冰川里的尸体还能转身呢?其实我也觉得扯淡,后来我仔细地琢磨了一下,说不定是当时缺氧,又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大脑产生了幻觉,自己吓到了自己。”
颜姝听后微微摇头,“不,按照你说的那种情况,你刚下那个地下冰窟没多久,而且先摔下去的那个人都还能呼救,这说明那下面的空间要么很大,空气里有足够的氧气,要么就是有流通的风,不存在过分缺氧的情况。
不过我更倾向于下面有空气流通,不然你也不会看到冰屑飞舞的情况,所以我认为,你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听得愕然,“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冰川里的冻尸,当真活过来了?它们感知到我的存在,然后都在冰里转了个弯盯着我?”
这怎么可能呢?在冰块里什么东西能调转方向?这玩笑开大了吧。
“你刚才说,弥漫的冰屑碎渣,当真就是冰屑碎渣之流吗?”
颜姝的这个问题让我摸不着头脑,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反问我,“会不会是雾呢?或者在那种极端环境下,雾的显化会不会是那种方式呢?”
我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当初遇到的情况,或许跟今日遇到的是一样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算了,很晚了,你已经熬了半夜了,明天还要赶路,你还是快睡吧。”
颜姝说完之后就转过了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