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于私,赵教授都非得亲自来这哀牢山不可,我打心眼里认定并且支持这点。
夫人失踪后,赵教授也没有再婚配,而是一头扎进了与哀牢山相关的研究之中,这三十年的五味杂陈,我们难以想象,只有赵教授自己心里清楚。
“老教授不容易啊。”
连刚子这样一根筋的人都发出这样的感慨,能感觉得出他对赵教授的所作所为十分佩服。
我看着眼前已经小了几圈,从将近三米的高度到现在不到两米的还在燃烧的‘大肉瘤’,心里松了口气,那些惨叫声已经消失了,原本在挣扎的尸体也消停了下来。
表面石油和烧焦的皮肤把这东西包裹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煤球,这样的高温炙烤下,不管里面是什么,肯定都得死透了。
“你们说,这一堆尸体中央到底是什么?”我看着已经有剥落迹象的‘大肉瘤’沉声问身边的两位同伴。
“我觉得吧……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一个实心的尸球。”
刚子创造出了一个的新的名词,我觉得‘尸球’二字倒是还比较贴切。
“尸体包裹着尸体?这些东西聚合在一起总不会是手拉着手在哀牢山四处溜达这么简单吧?咱们再点火之前挖坑的时候,听到类似鼓声的声音,那听起来难道不像是正在复苏的心跳声吗?”
听我这么一说,颜姝也点了点头,“没错,我当时第一反应也是心跳,如果我们猜得没错,那么这团尸体包裹着的东西,肯定是活物。”
“活物?可能是什么呢?什么东西能在这密不透风的尸体堆里活下去?或者靠这些尸体堆活下去?难不成是靠吸取这些尸体的血肉为存活生长?”
刚子挠头,他说这个问题已经脱离了他的知识范畴了,让我和颜姝给他一个靠谱的解释,不然他无法理解。
到这个份上了,我认为我当初所说的‘寄生说’倒是越来越靠谱了。
“你还记得老岳遇难他的尸体消失之后,我说的僵尸蜗牛吧?说不定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里面都有寄生在老岳尸体上的寄生物。
这些东西的目的就是把尸体运到‘尸球’这进行融合,然后用新鲜的血液来喂养‘尸球’中心的某种东西。”
经我这么一提醒,刚子回想起了当时我所说的话,他想了一会脸上刚浮现起来的恍然大悟又变成了费解,他问我:“那,为啥非得找人下手啊?这哀牢山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有几个活人进来,山里的飞禽走兽那么多,为啥非得找到咱们这几个倒霉蛋下手?”
我一愣,这问题还真把我给问倒了,我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过,“这我哪儿知道,我跟它又不熟,要不你去问问。”
我用手指了指尸球,刚子见我拿它开涮一撇嘴,“你跟它不熟,可它现在已经‘自来熟’了,你是领队,你去问最合适。”
颜姝见我们俩没个正形打断了我们的拌嘴,她对我说到:“林大哥,刚子说的那个问题,我有一个想法,见到这东西的时候,教授不是说他猜这是‘常世之楔’吗?”
她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意思,“你是说,这东西是一个类似子宫的‘孕育工具’?”
“啥玩意儿?你们怎么还扯到妇科了?”刚子一脸懵圈地看着我们。
“待会跟你解释,颜小姐,你详细的说说。”
我让颜姝继续,她对我们说:“哀牢夷之先,有妇名沙壹,触沉木感孕,产十子。后沉木化龙曰‘元隆’,九子惊走,独幼子背龙而坐,元隆舐其背,彝语谓‘背’为‘九’,‘舐’为‘隆’,故号‘九隆氏’,这是东晋时期《华阳国志》中明确的记载。
再结合永昌故老别传所说,沙壹所触非沉木,实乃‘常世之楔’,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我认为这种东西的目的,是为了诞生出新的‘领袖’。”
我听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按你这么说,那哀牢的祖先,那个九隆氏,也是从咱们眼前这么一个尸球里诞生出来的?
这……这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人家九隆氏创建了哀牢国,作为一国之君竟不是自然生育,而是用这种方式‘制作’出来的?”
颜姝听完之后脸上露出苦笑,她摇了摇头,“是啊,太荒诞了,或许我刚才所说的有一半是错的吧。”
“那剩余一半你觉得对的是哪一半?”我问,颜姝回答道:“我赞同教授的猜测,我认为这东西就是‘常世之楔’,你说这是孕育什么东西的工具,我也认同。”
这会儿刚子把我们的话听明白了,他干笑两声,“要是把你们这说法传出去,我都担心咱们能不能走出云南,说人家的祖先是这东西诞生的怪物。”
“猜测不大胆一些,那要猜测干什么?何况我们也没肯定地说九隆氏就是从这里面生出来的。”
我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咱们不妨换个新奇的角度想想,或许这东西经过千年的变化,与当初的‘常世之楔’已经不是同一个东西了?”
“应该不会。”
颜姝摇了摇头,不过好像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合适的反驳说法,于是没有继续就我的看法说下去,她看向了刚子,“你刚才说,这东西为什么不找山里的飞禽走兽,偏偏要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找人,我想,大概是如果不吸收人,那诞生的东西就不像人。”
我听得毛骨悚然,吸收人的尸体,才能制造出像人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得通刚子的疑惑,为什么这鬼东西在飞禽漫天走兽满地但空无一人的深山里非得找人的麻烦。
而且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组成这巨大尸球的尸体血肉之中也确实没有动物。
组成尸球的尸体大多都有些年月几乎成了干尸,所以在煤油加火的组合拳下一点就着,火势迅猛之下并没有太多的顽抗,我们三人守了估计一个多小时,巨大的尸球就被烧得分解开了。
尸球完全剥开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马上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用手指着那东西沉声道:“你们瞧,咱们一直好奇的核心,露出真面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