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准点上班。

开完会之后，正在办公室看图纸。

杨厂长推门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了。

“建安，忙呢？”

杨厂长搓着手，有些欲言又止。

王建安放下图纸，有点疑惑。

看样子有事，刚才开会怎么没说？

“厂长有事？”

杨厂长在对面坐下，看了看四周，偷感十足，压低声音。

“你上次给我的药丸还有没有？”

王建安挑眉，有点迷茫，最近事儿太多了。

“哪个药丸？”

“就......”

杨厂长比划了一下，声音更低了。

“补肾的那个。”

王建安了然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个瓷瓶。

“早准备好了。不过杨厂长，这药得配着黄酒喝，每天一丸，不能多。”

杨厂长如获至宝地接过瓷瓶，连声道谢。

这玩意太好用了，老郑都求饶了！

杨厂长喜滋滋地要走的时候，王建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厂长，您要是有时间，给郑姐说一声，正阳门的那个绸缎庄的配额不要给多了，帮忙压一压。”

杨厂长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上次不是你要打配额吗？”

王建安有些无奈。

“公私合营之后派了个公方经理，挺难缠的。”

杨厂长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手里捏着瓷瓶更有信心了。

第二天一早，廖玉成还在睡觉。

一个干事找他，说是纺织厂的电话。

廖玉成接起电话时还满脸堆笑，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张科长，这......这指标减得也太突然了......”

“什么？特供指标全砍了？”

廖玉成对着话筒吼叫，“张科长，这玩笑开大了吧！”

电话那头声音冰冷：“郑厂长亲自批的条子。有意见找郑厂长说去。”

廖玉成不死心，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

他疯狂地拨打电话，手指发抖。

“吴科长吗？我老廖啊......指标的事......”

“老廖啊。”

对方打断他，

“郑厂长亲自督办的事，谁敢说话？”

一连七八个电话，回应如出一辙。

最后区委办的老熟人透露。

“老廖，你得罪人了吧？郑厂长特别强调要整顿绸缎庄。”

廖玉成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

脸色有些难看，低着头走进了绸缎庄。

一抬头看见陈雪茹正在悠闲地擦拭柜台。

“哟，廖经理这是怎么了？”

陈雪茹轻笑着，心里却像明镜似的。

她想起前天晚上王建安说的话。

当时她还不相信呢，现在看看这效果真好。

“陈雪茹！”

廖玉成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身子都在发抖。

“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我？”

陈雪茹挑眉，正想着王建安心里甜丝丝的呢。

她想起王建安总是这样，做事不留痕迹，却处处为她着想。

“廖经理说笑了，我一个小女子，哪有这么大本事？倒是您，不是常说在区里有人脉吗？”

“你！”

廖玉成气得手指颤抖，眼眶发红，想要冲上来。

“经理！使不得啊！”

几个伙计连忙拦住他。

陈雪茹不退反进，心里却想起王建安上次教她的话。

“遇事别怕，越怕越被人欺负。”

她冷笑一声，身姿越发的妖娆。

“怎么？指标丢了，就要拿女人撒气？廖玉成，你还算个男人吗？”

这话就像王建安手把手教她说的一样。

陈雪茹心里暖洋洋的，那个男人总是这样，明明在帮她，却从不邀功。

廖玉成听到这话更气了，三个伙计愣是没拉住。

“经理，你冷静一点呀，我有办法！”

唯一一个男伙计，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让廖玉成瞬间看向了他，眼神中带着希翼。

“外面去说！”

廖玉成也顾不得找陈雪茹的麻烦了，一把抓住那个伙计，就想上外面去说这个事情。

却没注意到陈雪茹满含深意地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

嘴角处勾勒了一抹冷笑。

还真让老王说中了，现在的廖玉成，就是一只落水狗，哪怕一根稻草，他也要抓住。

来到外面的廖玉成根本没有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主动地递过去一张烟，脸上露出几分和善。

“小同志一看觉悟就很高，你有什么办法？”

那个伙计接过烟没说话，反而看了一眼廖玉成。

廖玉成顿时明白了：“你放心，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嘿嘿！我就觉得廖经理能成事，不像陈老板，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这个伙计拿过来烟之后，居然还带滤嘴，在鼻子上闻了一下，还是没舍得吸，放到了耳朵上。

这举动让廖玉成看清了几分。

一个市井小民太好拿捏了。

“廖经理，知道鸽子市吗？”

“鸽子市？”廖玉成微微一愣，随后眼前一亮。

“你是说？”廖玉成眼珠子一转，顿时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但紧接着的又摇了摇头。

“别胡说，鸽子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上头不允许的！”

“你这个小同志，怎么整天想走这些捷径？一看就贼眉鼠眼，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临走的时候，廖玉成还对着伙计批评了几句。

这个伙计撇了撇嘴，也没多在意，反正也是完成老板娘交代的任务。

回到屋里的廖玉成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算盘开始盘算了起来。

算来算去，眼神越来得越亮。

“还真有可能实现！”

他喃喃自语了一声。

鸽子市上的料子确实贵一些，但是不需要布票呀。

自己这一来一回一到手，赚的钱可比之前自己偷偷摸摸贪的钱多多了。

想到这里，廖玉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兴冲冲地拿起外套就向外面走去。

出门就向着鸽子市去了。

却没想大早上的，人家鸽子市也没人。

陈雪茹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伙计给自己使的眼色。

就明白了，这孙子肯定是要去鸽子市！

陈雪茹顿时露出一抹笑容。

这次整不死你个孙子！

然而廖玉成刚走没多久，突然间窜进来三四个混混。

手里拿着几个红纸，后面提着几篮东西。

“谁是陈雪茹呀？我们来下聘了！”

说着便把篮子里面的青菜，豆腐，棒子面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