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鑫的儿郎们!随我杀......!”
温路军早已等待多时,见状猛地拔出战刀,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他一马当先,身后五千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朝着那片火海与混乱的北狄大营,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
铁蹄践踏着燃烧的废墟,雪亮的马刀挥舞向混乱的敌人。北狄士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在火焰与骑兵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哭爹喊娘,丢盔弃甲,朝着大营以北,他们来时的那片草原,亡命溃逃而去。
赤列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勉强爬上战马,看着眼前这兵败如山倒的惨状,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绝望和茫然。
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这场大火,借着一阵诡异的东南风,彻底焚毁了军心,也焚毁了北狄大军南侵的希望。
就在温路军的五千铁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嵌入北狄大营,将混乱与恐慌推向顶点之际,天枢关方向,沉重的号角声再次冲天而起,如同死神的召唤,震撼着整个战场。
“全军出击!”
李慕云身披重甲,长剑遥指前方火海,声如洪钟。他亲率的一万五千步骑混编主力,如同蓄势已久的第二波巨浪,以严整的阵型,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向着已呈崩溃之势的北狄大营发起了总攻。
铁甲铿锵,步卒如林,紧随在席卷而过的骑兵之后,开始无情地清扫战场,分割、包围那些还在负隅顽抗或是惊慌失措的北狄残兵。战局彻底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北狄大营化为修罗场,哀鸿遍野。
然而,在行辕内,通过千里镜密切关注战局的周倩,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她看得分明,北狄主帅赤列已在亲卫拼死保护下,收拢起一部分核心兵力,正朝着北方狼狈溃逃。
溃逃的路线,正是潘军之前重点提及的险要之地——“大裂谷”。
潘军站在周倩身侧,看着溃军涌向大裂谷的方向,忍不住再次进言:“殿下,时机正好!此刻若派出一千精锐,急行军赶至大裂谷两侧设伏,多备滚木礌石,待溃军大半进入谷中,突然发动袭击,必能造成巨大杀伤,甚至可能擒杀赤列!北狄经此一役,数年之内将再无南侵之力!”
他的建议充满了战术上的诱惑。大裂谷那样的地形,确实是歼灭溃兵的绝佳场所。
周倩放下千里镜,绝美的侧颜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峻。
她转过身,看向潘军,眼神中带着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居于更高层面的战略权衡。
“潘军,你的想法很好,若只为杀敌,此计堪称完美。”周倩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但你想过没有,我们此刻最大的威胁,真的是眼前这些溃兵吗?”
她不等潘军回答,便走到巨大的北境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天枢城的位置:“北狄分兵三万偷袭天枢城的偏师,此刻恐怕已近在咫尺!天枢城若失,我军后方崩坏,粮道断绝,即便在此地全歼了赤列残部,亦是无根之木,最终难免败亡。”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潘军身上,带着一丝主帅独有的决断:“我军兵力有限,关内仅有三万。温路军与李慕云两部主力尽出,已是倾巢之力。此刻若再分兵一千前往大裂谷设伏,且不说能否及时赶到,就算赶到,完成伏击也需要时间。而这一千生力军,对本就兵力紧张的我们而言,至关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终决策的核心:“本宫的目的,并非在此地与北狄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此战首要目标,是摧毁北狄经营数年的大营,焚其粮草,毁其军械,重创其主力,迫其退兵!如今目标已达,就当见好就收,迅速回撤,整合兵力,以全力应对即将兵临天枢城下的那三万敌军!那才是关乎我北境存亡的真正决战!”
周倩看着潘军,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坚定:“潘军,你智计百出,于细微处常能见真章,本宫信你。但大兵团作战,牵一发而动全身,兵力、时机、主次,必须权衡清楚。冒险设伏,或可多斩首级,但若因此延误回援天枢城,或是导致分兵后主力受损,便是因小失大,满盘皆输。”
潘军听着周倩条理清晰的分析,看着她眼中那纵观全局的睿智光芒,心中那点因为计策未被采纳而产生的微小遗憾瞬间烟消云散。
他明白了,自己更多是从战术层面考虑如何最大化杀伤,而周倩,则始终站在整个北境战局的战略高度进行统筹。这种视野和魄力,确实非他所能及。
他心悦诚服地躬身:“殿下深谋远虑,是卑职思虑不周,只拘泥于一地之得失了。”
于是,在周倩的决断下,没有伏兵出现在大裂谷。赤列得以带着约两万多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穿过了大裂谷,朝着北狄腹地疯狂逃窜。他们保住了性命,却也暂时失去了南侵的资本。
而天枢关的军队,在取得一场辉煌的击溃战后,没有丝毫恋战,迅速打扫战场,收缴重要物资,焚毁无法带走的敌军辎重,然后如同潮水般有序撤回关内。
他们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南方——那里,另一场决定命运的战斗,即将打响。周倩的冷静与全局观,在此刻彰显无遗。
天枢关大捷的善后事宜在高效地进行。关隘由温路军率本部及部分留守步卒严密布防,周倩严令其“只守不战”。
温路军刚刚经历生死,深知军法无情,更感念周倩不杀与重用之恩,对此令凛然遵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行辕之内,气氛却并未放松。周倩与李慕云的目光聚焦于天枢城南的地形图,思索着如何应对那支即将兵临城下的三万北狄轻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