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们家都是平头老百姓，还没出过主动惹事的人，这件事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别人还以为我家都是流氓呢！
海丽，到底为什么打棒梗，快说！”
杨建东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长串，随后悄悄给杨海丽使了个眼色。
差不多就得了，这小丫头怎么感觉演上瘾了呢。
杨海丽抬头看了看，以一种小女孩应该有的怯懦语气说道：“棒梗偷我家东西，我才打他的。”
此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中猜测成为事实，易中海只觉得心累，秦淮茹也没了刚才的委屈，一张脸煞白。
自家儿子当妈的最了解。
自从第一次拿了别人家东西，贾张氏不仅没有斥责反而一顿夸奖，棒梗就有了偷东西的毛病。
她想过管教，但贾东旭不当回事。
贾张氏更是把棒梗当命根子，别说打了，骂两句都不行。
说棒梗偷了人家东西，秦淮茹一点不奇怪。
此刻她只想着今天的事该如何收场。
换正常人家自然是低头认错，让小孩道个歉，回去严加管教。
这么大点的孩子，最多如此了。
而秦淮茹不同，她心虚的同时，也有一股埋怨。
到底还是个孩子嘛，偷了东西还给你就是了，怎么能动手呢，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也就是这份情绪，让秦淮茹硬撑着不愿意服软。
易中海见状顿时觉得要坏事，刚想出声提醒，却听杨建东“呵斥”道：“胡说，棒梗是好孩子，他怎么会偷东西呢？
杨海丽，你打人就算了，还要诬陷别人，我看你是真想挨揍了！”
棒梗？好孩子？
这几个词汇怎么可能组成一句话呢。
有贾张氏在背后撑腰，棒梗已经有了长歪的趋势，抛去偷东西不说，平时欺负院里其他小孩也是常有的事。
跟好孩子压根就不搭边。
众人此时也回过味来，这兄妹俩搁这演戏呢。
就是这演得多少有点假了，这种违心的话也能说得出口。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杨建东兄妹俩一唱一和，把事情所有细节说得一清二楚。
包括什么时候进地窖，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现在赃物又在哪里，一个不少。
地上的碎了的碗，还有被咬了一口滚满了土的肘子，都好好摆在那呢。
到这会易中海也没啥话说了。
人家这摆明了是早有防备，估计一晚上都蹲着呢。
关键还同样找了小孩子出面，让他那句“不过是个孩子”都没法说，魔法打败魔法了属于是。
棒梗这顿打一定是白挨了，看杨建东这样子，还不想到此为止。
这种糊涂账易中海是打心底里不想沾，可一看贾家人全都眼巴巴等他拿主意，院里人也都看着他，就连杨建东也是一副“全听一大爷的”的表情。
易中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建东，这件事确实是棒梗不对，挨顿打也是他应该的，不过小孩子嘛也没啥坏心思，你说……”
“一大爷您说得对，小孩子哪有什么坏心思。”
杨建东打断道：“这大半夜的，大人从床上爬起来都不容易，棒梗一个小孩子能等到这会起来偷东西？
我是不相信，这背后不会还藏着人吧！”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齐齐看向贾家三人。
这一看，一下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贾东旭还捂着脸满眼怨愤，秦淮茹则是委屈伤心并存。
而贾张氏就不一样了，眼神躲躲闪闪，见众人看过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就差把主谋是她写脸上了。
还没人说话呢，贾张氏更是不打自招：“你……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易中海不由自主捂住脸。
真是猪队友啊！
“妈，是你让棒梗这么干的？”
秦淮茹一脸的不可置信：“棒梗可是你亲孙子啊，你怎么能教他偷东西呢！”
贾张氏还想狡辩，奈何她不仅坏，还很蠢，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那副心虚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可信度，只能无奈承认。
终于真相大白，众人也都七嘴八舌数落贾张氏。
一来当奶奶的教亲孙子偷东西确实离谱，二来贾张氏平时在院里横行霸道，众人好不容易抓着机会，当然要出一口气。
最难受的还得是秦淮茹。
她顶多认为贾张氏太宠爱棒梗，所以平时总是护着棒梗不让她管。
结果没想到贾张氏能整出这么个大活。
平时憋在心里不敢往外说的话这回也倒了个干干净净，给贾张氏老底都扬了，弄得贾张氏有点下不来台，又逞起了婆婆的威风。
“秦淮茹，你……你敢这么说我，你别忘了这是我家，我是婆婆你是媳妇，别以为有了今天这么回事，你就能翻天了！
我告诉你，休想！你要是再敢不尊敬我，我就让东旭赶你回乡下，重新种你的地去！”
这一顿输出给秦淮茹弄得一脸懵，心里也凉了半截。
她是农村户口，嫁到贾家算是攀了高枝。
所以事事小心谨慎，手脚也勤快，对贾张氏更是有求必应，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怕人家瞧不上她。
而平时贾张氏对她苛刻了些，但也还行。
尤其是生了小当，贾张氏纵然心情不好，也耐着性子安慰她，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再给贾家生一个大胖小子。
这个年头，算是不错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贾张氏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乡下的土姑娘，一有不顺心就可以赶回乡下去，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贾家。
秦淮茹眼泪唰地下来，这次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贾东旭，你妈要赶我走，你就没啥要说的？”
旁边的贾东旭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好好，你就是个窝囊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你！”
秦淮茹瞬间破防了，撂下狠话便要拉着棒梗回娘家。
贾张氏当然不愿意，阻拦道：“慢着，你想回去随你，棒梗是我贾家的人，你不能带他走！”
“棒梗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能带走！”
“因为他姓贾，不姓秦！”
秦淮茹想带走棒梗，无疑触及到贾张氏的逆鳞，贾家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被带走不绝后了么。
而秦淮茹也不可能让步，毕竟她要走了，还靠着棒梗养老呢。
两人当即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贾东旭是谁也劝不住，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易中海始料未及。
再一看杨建东，好嘛，跟没事人一样，悄然无息地融进人群中看热闹呢。
甚至从哪弄来一把瓜子，边看边磕！
“行了！都消停点！”
易中海一声怒吼，贾张氏和秦淮茹都停了下来。
倒不是易中海的威严有这么重，而是两人打心底里都不想闹得太僵。
秦淮茹就不说了，媳妇回娘家哪有那么好受？
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回去了吃谁的住谁的？姑嫂肯定不乐意。
贾张氏也不想真的赶秦淮茹走，毕竟家里家外这么多事都是秦淮茹一手管着，秦淮茹走了，不得她顶上。
舒坦日子才过多久，她哪里乐意。
两人各有心思，借坡下驴。
这也是为什么夫妻吵架都是劝和不劝离，因为人家两口子说气话，回过头和好了，劝离的里外不是人。
易中海自然明白这点，对着贾张氏训斥道：“这么大的人了，干出这种事，你还这么威风，不嫌丢人！
棒梗是你孙子，以后你贾家还全靠他呢，你可倒好，不教他好教他偷东西，你怎么想的！”
贾张氏自知这事做得确实离谱，也没了底气，小声辩解道：“是棒梗说他馋肉了，我有没钱给他买，就……”
“没钱买就偷？你这奶奶当得可真够格的！
就这事人家秦淮茹说你几句咋了，你还有脸赶人家走？小当才刚满月，我看她走了你怎么办！”
贾张氏一听也慌了，连忙说道：“我没这意思，我就是说气话，不是真的。”
“气话？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还不赶紧道歉！”训完贾张氏，易中海又转向秦淮茹道：
“你也别多心，你婆婆啥人你也知道，没文化没脑子！别跟她一般见识，跟东旭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易中海心道老子刚挑的养老人选，收了徒弟好处给了不老少，还没享受到实惠呢，这时候出问题不全白搭了么！
这么想着易中海又对贾张氏说道：“还等什么，还不道歉，真想搞得家里不得安生？”
贾张氏有心道歉，可平时婆婆的调子拿捏得久了，突然要跟秦淮茹道歉，多少有点放不开。
见她这样，秦淮茹也没强求，说道：“道歉什么的就算了，但我有个条件，必须答应我！”
贾张氏连连点头：“你说。”
“从今以后我管棒梗你不能拦着，我的儿子就算成不了什么大人物，也不能小偷小摸一辈子。”
贾张氏心里还有些不服气，易中海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替她答应。
事已至此，贾张氏也只能跟着点头。
一场险些家庭破裂的闹剧，在易中海的左右逢源中就这么和好了。
不说别的单论这件事上，易中海的处理真没啥毛病。
没有一味地偏袒贾张氏，先训了一顿，让秦淮茹心里的气消了，再谈后面的。
反观几十年后的职业调解员，从一开始屁股就是歪的，拿谁的钱替谁说话，也难怪人都说，没错找记者，有错找调解。
一家人和好如初，易中海便准备趁势让众人散了，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杨建东的声音。
“一大爷，您处事真是公平公正，有您在我心里就有底了。你给评评理，贾张氏教唆棒梗偷我家东西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终究还是没躲过去，易中海迟疑道：“棒梗偷你家东西……”
“等等，一大爷，您说错了。”杨建东打断并强调：“是贾张氏教唆棒梗偷我家东西。
棒梗还小，什么都不懂，我认为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于贾张氏。”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办？”
“我只想要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
杨建东一脸真诚，看得易中海心里直突突。
这小子想要好处，还不想落人口实，真有两下子啊！
到这会易中海也不想再磨叽下去了，直截了当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解决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报公安处理，要么让贾家赔偿你的损失。”
一听要报公安，贾张氏连忙道：“我赔偿，我愿意赔偿。”
知道贾张氏胆子小，易中海故意这么说，不然以这老虔婆贪财的性子，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建东，你看看你接不接受这个处理方式。”
杨建东一脸信任地说道：“我都听一大爷您的。”
易中海无视杨建东那张脸，自顾自说道：“既然双方都同意，那现在就讨论一下该赔多少钱。
棒梗偷的这个肘子不大，能有两斤，现在一斤肉的价格按七毛算，两斤也就是一块四，建东你看对不对？”
“这肉是东家的，人家出的票，还是肘子这么好的肉，你把钱给我我也没地方买去啊。”
“那就两块钱！”
“生肉和熟肉也不是一个价啊，我们这做熟也不容易，更何况明天就要用，现在做也来不及了。”
“三块钱！”
“哎呦一大爷，真不是钱的事，这看起来就是个肘子，实际上是柱子哥和我们兄弟三个的前途啊。
你说要是让东家知道，备好的料有人动过手脚，那怎么给人家交代嘛。”
易中海沉默片刻，说道：“建东，都是一个大院，你又是受害者，要赔偿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不好意思说，你想要多少直接说吧。”
杨建东面带微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十块！”
嘶……
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杨建东这小子，还真狠啊！
十块钱是什么概念？
一般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也就这点了，就这还是不算吃喝日用。
杨建东张口就是十块，别说一个肘子，就是十个肘子也绰绰有余啊。
贾张氏立刻反对：“十块？你想钱想疯了吧？没有！”
易中海也说道：“建东，都是一个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十块钱是不是有点多了？”
杨建东面不改色，依旧微笑相对：“十块钱光赔我一家当然多了，可这些年来棒梗偷、拿的，可不止我一家吧？
街坊邻居们都看他是小孩子，不好意思计较，今天我就当一回恶人，这钱不是赔我一个人，还有其他人的。”
一听还有他们的事，人群中被棒梗偷拿过的住户纷纷激动起来。
“建东说得对啊，之前我家的鸡蛋被棒梗拿了，现在正好一起赔了。”
“还有我家的棒子面！”
“我家的馒头！”
“我家的猪头肉！”
“你放屁吧，还猪头肉，我看你像猪头肉，就你那破房子哪来的猪头肉！”
有想浑水摸鱼的被当场拆穿，却也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也不是他们斤斤计较，实在是没办法。
这年头喂饱全家可不容易，东西被棒梗偷了本来以为就这么打水漂了，如今竟然还有回来的希望，众人可不得抓紧么。
见杨建东把这么多人绑上车，易中海也无话可说了。
而贾张氏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出这十块钱。
“我老太太哪有这么多钱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说着贾张氏便往地上一坐，摆好架势便准备召唤老贾，却被易中海狠狠地瞪了一眼灰溜溜站起来。
“这十块钱确实有点多了，贾家就贾东旭一个人有工资，又添了个姑娘，日子本就不宽裕，大伙还是体谅一下吧。”
易中海一番道德绑架，众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杨建东却不吃他这一套，咬死了十块钱。
“不是我不近人情，我也是为了棒梗好，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只有真真正正吃了亏，棒梗才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才能学好。
要是稀里糊涂糊弄过去，棒梗心里有计较了，反正犯事了卖个惨就行，那这孩子以后还能学好吗？
你们这不是为他好，而是在害他啊！”
众人一听，顿时醒悟过来。
“对对对，我们不能害了棒梗，这钱得要！”
“是啊，多亏杨建东提醒，不然我们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众人心中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不过嘴上都说的好听，一副为了棒梗好的模样，而这也正是杨建东想要的效果。
能对付道德绑架的，只有道德绑架！
还是那句话，用魔法打败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