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那死无全尸的外甥,李如海便觉心头滴血。
他目光上下剐着陈望,恨不得立刻将其千刀万剐。
而陈望听完这些话,脸上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无奈神情。
“唉,这些人怎么都是一套说辞……”
陈望暗自摇头。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新兵,所以活下来之后就要被所有人质疑么?
虽然人确实是自己杀的,可被你们这么明晃晃地指着鼻子骂“勾结蛮子”,老子心里也不痛快啊!
“不过……”
陈望想了片刻,倒也不觉得无法可解。
既然是因为‘实力’而疑他,那就好办了。
自己如今最不怕的,就是拿拳头说话!
念及此处,陈望也不再废话,他看着李如海,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李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既然您认定我是奸细,那我想,也不必再争辩什么口舌了。”
李如海闻言,以为陈望是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了,当即冷冷道:
“怎么?你是要主动认罪伏法了吗?”
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森然:
“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只要你现在跪下认罪,画押招供,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
否则,若是进了我大营的刑房,以那些审问蛮子的手段,我怕你是受不住!”
看着李如海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陈望嘴角勾起:
“李大人误会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在下的意思是,既然您不信标下能从蛮子手下逃生,那我也好办。”
他面向李如海带来的那些亲兵,对其朗声道:
“不如这样,我替我家百户,和您营下的弟兄做过一场!”
话音未落,陈望身形一震,周身气血瞬间鼓荡开来,他猛地向着虚空轰出一拳!
“砰!”
拳风激荡,空气炸裂,竟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震得帐内众人耳膜生疼。
“先说好,在下实力乃是‘强肉’之境!”
陈望收拳而立,目光灼灼地盯着一脸震惊的李如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您可随机挑选您亲兵中与我境界相当者,哪怕是高我一线也无妨,我都接着!”
“若是我输了半招,不用您动手,我陈望任凭您处置,且绝无二话!”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但若是我赢了……”
陈望伸手指着李如海,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您,当着全营将士的面,向我家百户大人,低头致歉!”
“李大人,您……敢接吗?!”
此言一出,大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周围的兵卒与将领们反应不一,看向陈望的眼神更是复杂至极。
有佩服者,眼中闪烁着异彩。
但更多的人,心中却是不屑与嘲讽。
而李如海一步跨出,生怕陈望反悔似的,大声喝道:
“你小子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他死死盯着陈望,眼中带着冷意:
“军中无戏言!你若是现在反悔,以刚才的大不敬之罪,老子现在就可以办了你!”
面对李如海的逼视,陈望面色平静如水道:
“自然为真。若大人不信,标下愿立军令状!”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一脸焦虑、正欲再次阻拦的霍光,神色郑重地抱拳一礼:
“霍大人,多谢您的回护之情。但这事儿既然因我而起,就该由我来结。”
见霍光还要再说,陈望随即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大人放心,在下自有主张。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你……唉!”
霍光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话已出口,再难收回了。
反观另一边,李如海见霍光吃瘪,更是心情大好。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性情中人!”
李如海仰天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望被自己手下大卸八块的场景。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磨叽了!择日不如撞日,也不用等什么时辰了!”
他大手一挥,满脸煞气地说道:
“我即刻便去挑选人手,咱们这就同去校场!
我要让全营的弟兄都来看看,你这新兵蛋子的骨头硬不硬!”
“好。”
陈望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随着众人向帐外走去。路过霍光身边时,他脚步微顿。
霍光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但随即眼神一狠,猛地一咬牙:
“同去!”
他在心中暗暗发狠:“若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大不了老子豁出这张脸不要,拼着被上面责罚,也要护这小子一命!”
念及此处,霍光也不再犹豫,带着手下的刀斧手,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
众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此时,慕容雪仍在帐外焦急等候。
自打陈望进去之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生怕里面传出什么喊杀声。
此刻见大批披甲带刀的兵卒涌出,又见陈望被夹在中间,虽然看似并未受缚,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陈……”
慕容雪心中一紧,她刚想上前,却被周围肃杀的气势逼得停下了脚步,只能用一双满含担忧的美眸死死盯着陈望。
陈望一眼便见到了在那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慕容雪。
见她神色慌张,他脚下微顿,不动声色地向她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无碍。
这一幕,却恰好被走在一旁的李如海看在眼里。
“哟,没看出来,还是个痴情种。”
李如海脚步一停,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慕容雪身上扫了一圈:
“这便是霍光分给你的‘营中妻’吧?啧啧,看不清模样,想必也不是个美妇。”
他转头看向陈望,阴恻恻地笑道:
“只可惜啊,你这马上就要变成个短命鬼了。
等你死了,这小娘子怕是又要沦落到别人床上了,当真是可怜,可叹呐!”
面对这般诛心的言语,陈望并未动怒。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李如海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
“李大人,这话若是放在最后说,或许还有几分威慑力。
但现在胜负未分,您还是留着力气吧。”
“哼!牙尖嘴利!”
李如海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一路上,李如海的心情确实大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亢奋。
其实,在来这大营之前,他心中一直存着一块心病。
这几年来,他仗着权势,暗中指使外甥张厉做了不少“私通蛮族、倒卖军资”的勾当,那些见不得光的账目和书信,一直都是张厉贴身保管。
如今张厉全军覆没,他最担心的便是罪证流落。
结果好死不死,偏偏跑出来一个陈望!
他如今最害怕的,便是张厉身上的那些“罪证”落到了这小子手里。
若是这陈望将东西交给了霍光或者捅到上面去,那他李如海即便是有王副将保着,恐怕也要掉层皮!
本来他还在发愁,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霍光这铁桶般的大营里将陈望绑走,然后再严刑拷打逼问东西的下场。
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知死活地提出了“校场比斗”这种找死的建议!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啊!”
李如海在心中狞笑。
只要自己的热门在擂台上“失手”将这小子打死,那自己的做的事就是死无对证!
到时候,就算那账册真在他手里,一个死人也是没法开口说话的。
念及此处,李如海心脏不禁狂跳起来。
这哪里是比武?
这分明就是老天爷送给他一个永绝后患的机会!
就算不为了给阿厉报仇,就为了自己这顶乌纱帽,今日他也必须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怀着这般狠毒的心事,李如海带着众人很快便到了校场。
此时校场上已有不少操练的兵卒,见两大百户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赶来,纷纷让开了一片空地,围在四周看起了热闹。
“小子,地方到了。”
李如海站定脚步,转身看向陈望,眼中杀机不再掩饰:
“待会怎么比?你也说个章程出来,免得说本官欺负你一个新兵蛋子!”
陈望环视了一圈四周,神色依旧从容。
他向霍光借了一把制式长刀,随手挽了个刀花,同时朗声道:
“既然是军中比斗,那咱们就痛快点。”
他竖起三根手指:
“我们三局两胜!”
“第一局比兵刃,第二局比拳脚。若是两局过后还是平手,那第三局便由大人您来定,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