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将刚才西市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冲突细节,只说自己接了好多订单,赚了不少钱。
但魏语儿心思细腻,还是听出了端倪。
“夫君,你拒绝了黄家,却收了其他家族的钱,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朱小茹也担心道:“是啊,我听说黄家势力很大的。”
顾昭摆摆手。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那些家族想招揽我,无非是看中我打虎的名头。”
“但我可不想加入什么家族,自由都没了,无非是给人当狗。”
两女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她们虽然不懂那些大家族间的勾心斗角,但知道一旦加入,必然身不由己。
“现在咱们有钱了!”顾昭豪气地一挥手。
“走,继续逛!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今天夫君请客!”
魏语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昭拉着往前走去。
三人先去了布庄,顾昭不顾魏语儿的反对,给她和朱小茹各挑了两块上好的布料。
一块淡青色的细棉布给魏语儿,一块桃红色的提花布给朱小茹。
又给自己选了一块深蓝色的厚实布料。
“这些布料,够做三四身衣裳了。”顾昭满意地说。
接着,他们找到一家裁缝铺,将布料交给裁缝量体裁衣。
为了能在傍晚回村前拿到成衣,顾昭还多给了五十文钱,让裁缝加急赶制。
裁缝接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客官放心,保证太阳落山前做好!”
从裁缝铺出来,顾昭开始寻找能做眼镜的地方。
他记得明朝初期应该有眼镜了,虽然可能还不普及。
但问了一圈,却大失所望。
“眼镜?那是什么?”杂货铺的掌柜一脸茫然。
“客官说的是‘叆叇’吧?”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掌柜说。
“那可是稀罕物,咱们这小县城哪会有?听说只有京城的大铺子,或者跟西洋商人打交道的地方才可能有。”
顾昭这才想起,明朝初期的眼镜确实叫“叆叇”,是外来词音译,而且极为稀少珍贵。
他找了大半个县城,最后只在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店里找到两片用水晶磨制的“单片镜”。
其实就是放大镜,只能拿在手里凑近看东西,根本无法戴在眼睛上。
“就这个?”
顾昭拿着那两片笨重的水晶片,哭笑不得。
掌柜的赔笑道。
“客官,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真正的叆叇,得用无色琉璃磨制,还要配上玳瑁或铜制的镜架,工艺复杂得很,整个平安县怕是都找不出一副。”
顾昭无奈,只好花二两银子买下这两片单片镜。
至少比没有强。
魏语儿看出他的失落,柔声安慰道。
“夫君,我真的没事。”
“这么多年都习惯了,看不清楚也没什么大碍。”
顾昭却摇摇头。
“你是我的媳妇,我怎么能不疼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弄一副真正的叆叇。”
他心中暗暗叹息。
穿越前怎么就没学点光学知识呢?
否则自己手搓一副眼镜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也让顾昭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很多后世习以为常的东西,其实都是稀缺资源。
如果能找到门路弄到这些东西,或许也是个生财之道!
这个念头在顾昭心中一闪而过,暂时记下。
傍晚时分,三人回到裁缝铺,拿到了赶制出来的新衣。
接着,顾昭又采购了米、面、油、盐等生活必需品,还特意买了一包红糖和几样点心。
这些都是村里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等一切置办妥当,太阳已经西斜。
三人雇了一辆牛车,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上车,朝着村子的方向驶去。
牛车晃晃悠悠地驶出城门时,顾昭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平安县城。
今天这一趟,收获颇丰。
不仅拿到了赏银和免税凭证,接了大量订单,还获得了官府炼制青砖的许可!
更重要的是,他摸清了县城里的一些情况,
牛车在黄土路上颠簸前行,扬起淡淡的尘土。
远处,村子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而顾昭不知道的是,他今天在西市的一举一动,已经像风一样传遍了平安县城的各个角落。
各大家族都在密切关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打虎英雄”。
他买了多少米、多少盐,甚至他想找“叆叇”的事情,都被有心人记了下来。
与此同时。
平安县城,赵府。
赵家是平安县几个大家族中相对低调的一家,主要经营布匹生意,与江南的织造坊有联系。
赵府后院的一处精致小楼里,一个女子正凭窗而立。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外罩一件浅绿色的比甲,头发梳成简单的坠马髻,插着一支白玉簪。
容貌算不得绝色,但眉眼间透着股聪慧灵秀之气。
“小姐,该歇息了。”一个丫鬟端着茶进来。
“翠儿,今天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名叫翠儿的丫鬟连忙答道:“回小姐,有的!那位打虎英雄顾昭,今天可威风了!”
她绘声绘色地将白天西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顾昭如何拒绝黄家,如何单手提起黄府管事,如何接下各大家族的订单……
女子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锦盒的边角。
“他真说要叆叇?”女子忽然问。
“是呀,”翠儿点头,“听王掌柜说,顾英雄跑了大半个县城,最后只买到两片单片水晶,失望得很呢。”
“他还说,想给家里的娘子配一副真正的叆叇。”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沉默片刻,又问:“黄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黄三少肯定气坏了,”翠儿压低声音,“阿福回去时一瘸一拐的,脸都丢尽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黄家暂时还没什么动作。”
女子点了点头,挥手让翠儿退下。
房间里重归安静。
女子打开面前的锦盒,拿出了一副叆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
这副叆叇是她去年随父亲去扬州时,从一个西洋商人那里买来的。
当时纯粹是觉得新奇,花了二十两银子,这在当时是天价。
买回来后戴了几次,发现确实能让人看得更清楚,但戴着不太习惯,就收起来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急需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