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全都说,好汉爷爷饶命,饶命啊!”
李四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在硬泥地上磕得砰砰作响,瞬间就青紫了一片。
他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胯下那股浓重的骚气连顾昭都闻到了。
“很好。”顾昭满意地点点头,“先说那三个锦衣卫,特别是那个女的,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李四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回…回好汉爷的话,那三个锦衣卫被老大困在东边那个葫芦谷里了!”
“我出来放哨前,听几个小头目议论,说那娘们……哦不不,是那位女大人,好像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总之情况很不好,危在旦夕啊!”
他怕顾昭觉得自己说得太笼统,连忙补充。
“小的就是个看外围的喽啰,里面具体咋样,我真不知道,不敢骗您啊!”
顾昭眼神微凝。
看来情况比他想的还紧急。
“葫芦谷在哪里?怎么走?说详细点。”
李四不敢怠慢,连忙用手比划。
“就…就从这儿往东,大概再走三四里地,能看到一片特别密的松树林,穿过去,有个两山夹着的窄口子,那就是葫芦口。”
“进了口子,里面就是葫芦谷,肚子大口子小,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老大就是在那里头布下的天罗地网!”
顾昭默默记下方位,继续问:“你们老大是谁?什么来路?实力如何?”
提到老大,李四脸上露出混杂着恐惧和一丝莫名敬畏的神色。
“老大外号‘鬼书生’,真名没人知道,听说以前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后来不知咋地就落草了,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实力更是强得吓人!”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声音都变了调。
“有一次,我们在林子扎营,树上有窝乌鸦老是叫,吵得老大心烦。”
“结果老大走到那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下,就那么一弯腰,两手一搂,我的亲娘哎!他…他硬是把那棵大树,连根从地里给拔出来了!”
“乌鸦窝摔得稀碎,那树就那么横在地上,弟兄们都看傻了!”
“倒拔垂杨柳?”
顾昭心里也是一惊。
这可不是普通的力气大,这土匪头子绝对是个外家功夫练到一定境界的狠角色。
看来救人这事儿,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好汉爷,我知道的都说了,一个字没敢隐瞒!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就是个混口饭吃的小角色,偷猪是张三的主意,我就是跟着搬了搬,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
李四见顾昭沉默,以为在考虑,连忙又磕起头来,苦苦哀求。
顾昭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脚下磕头不止的李四,忽然咧嘴一笑。
“放了你?”顾昭慢慢站起身,“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你?”
李四猛地抬头,脸上哀求的表情瞬间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恐:“你……你……”
话未说完,顾昭已经出手如电。
右手五指如铁钳般瞬间扣住了李四的脖颈,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嗬嗬……”
李四双脚离地乱蹬,双手拼命去掰顾昭的手指,脸因为窒息迅速涨成紫红色,眼球凸出。
“卑鄙……无耻……”李四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满是怨毒和绝望。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顾昭面色冰冷,手上猛地发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李四浑身剧烈一颤。
蹬踏的双脚僵直,掰扯的双手无力垂下,凸出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脑袋歪向一边。
顾昭松开手,李四的尸体软软瘫倒在地,和旁边昏迷的张三躺在一处。
顾昭看也没看李四,转身走到依旧昏迷的张三身边。
张三裤裆处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下辈子,别偷人东西。”顾昭冷冷说了一句,抬起脚,对准张三的脑袋,狠狠踩下!
“噗!”
一声闷响,红的白的溅开。
张三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抽搐两下,彻底没了声息。
顾昭甩了甩鞋底沾上的污秽,又在旁边的草丛里蹭了蹭。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苍蝇。
他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正是李四所说的东边。
“葫芦谷,鬼书生!!”
顾昭低声念叨一句,眼神锐利起来。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动,如同敏捷的猎豹,朝着东面山林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东边三四里外,那个被称为“葫芦谷”的山坳深处。
这里地势果然如同其名,入口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肩通过,而内部却颇为开阔,像一个大肚子。
但此刻,这“大肚子”里弥漫的不是祥和,而是浓重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
徐青棠背靠着一块陡峭的山壁,勉强站立。
她身上的玄色飞鱼服多处破损,最触目惊心的是左侧腹部,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不断渗出血水,将周围的衣料染成深褐色。
她左手死死按在伤口上方试图止血,指缝间仍有鲜血汩汩渗出,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脚下的乱石和枯草上。
她的右手,紧握着一柄造型修长、略带弧度的陌刀。
刀身染血,刃口在透过山隙的黯淡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只是握刀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她面前五步之外,呈半圆形围站着五个人。
五个人皆是一身紧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如同鹰隼般的眼睛。
他们手中武器各异,有短刃,有钩索,有奇形匕首。
但行动间却默契得如同一个人,悄无声息。
每一次移动都封死了徐青棠可能闪避的方位,每一次出手都刁钻狠辣,直指要害。
显然,徐青棠身上那道伤口,就是拜他们所赐。
“咳咳……”
徐青棠喉头一甜,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沿着苍白的嘴角蜿蜒流下,为她绝美却惨淡的容颜平添了一抹凄艳。
她单膝一软,差点跪倒,连忙用陌刀撑住地面,刀尖抵入石缝,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她抬起那双依旧清冷、此刻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死死盯住面前五个黑衣人。
声音因为失血和力竭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带着惯有的冰冷与骄傲。
“没想到,北元的‘殇’组织,竟然敢潜入大明边境。”
“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鼠辈,就不怕陛下犁庭扫穴,将你们……赶尽杀绝吗?”
五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徐青棠能认出他们的来历。
居中那个身材最为高大的黑衣人,眼神中掠过一丝讥诮,开口说话。
“朱元璋?运气好的泥腿子罢了。”
“我大元终有一日,会重归中原,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徐青棠染血的飞鱼服和那张即使苍白也难掩丽色的脸庞上,嘶哑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玩味和贪婪。
“倒是你,徐国公的掌上明珠,竟然会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真是意外之喜。”
“若是能将你‘请’回去,不知道你那位高权重的父亲,是会为了爱女,背叛他的朱皇帝呢?还是会眼睁睁看着你受尽折磨?”
“你敢!”
徐青棠听到对方竟想用自己来胁迫父亲,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与屈辱瞬间冲垮了身体的虚弱。
她双目陡然赤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撑陌刀,竟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染血的飞鱼服无风自动,虽然破损,虽然染血。
但那挺直的脊梁,那决绝的眼神,此刻竟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与惨烈!
“我徐青棠今日纵是血溅五步,魂断于此,也绝不会让你们这些北元鞑虏,拿我去辱我父帅,辱我大明!”
她双手重新握紧陌刀,刀尖抬起,直指前方五名黑衣人。
一股惨烈决死的气势,自她重伤的身躯中升腾而起。
山谷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