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兀帖咬着牙,这一声撤退的命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不甘、愤怒!
他一开始是想用麾下的两千鹰羽卫,冲散、击溃这些乾国骑兵。
最后用数量,直接堆死楚决。
再凶猛、强大的勇士,背着五百多斤的负重,又能坚持多久?
可是眼下的战况,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这些俘虏、交易而来的乾国奴隶,重新拿起刀枪、披上甲胄,竟然展现出了,他们以往都没有过的悍勇跟力量。
战损比,几乎要跟他的鹰羽卫拉平了!
“将军有令,撤!”
“快撤!”
“勇士们,不要恋战!”
兀帖的撤退命令,让仅剩下的一名副将跟百夫长们,彻底松了口气。
再打下去,他们全都得葬身于此!
蛮匈人的语言,乾国将士能听懂的不多。
但是最基本的杀、撤、逃等词汇,还是能分的清楚。
看到不可一世、曾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的蛮匈铁骑,真被他们给打退了。
将士们的士气、自信心再度爆棚!
“咬住他们!”
“不要放走任何一条蛮匈狗!”
“随我杀!”
楚决爆喝,再夹马腹。
麒麟斩马刀携着破空声,横劈而下,拦在前面的三名鹰羽卫勇士,手中长枪应声而断,哀嚎着被直接腰斩。
一直承受着巨力压迫的战马,突然嘶声哀鸣,四蹄发软。
不好!
战马撑不住了。
楚决反应迅速,立刻翻身一跃。
斩马刀插入草地,一脚踹在趁机袭来的什长胸口,落地稳住身形。
只是短短的一个空隙。
在他面前十数米内,再无鹰羽卫的骑兵。
悬赏再高,没有命去拿。
那也不值当啊。
而在战场的后方,以王木为首的百名亲兵,围成一个安全圈。
保护着赵琪儿、宋听雨、苏云以及翠儿、雨兰、冯氏几女。
当然,还有恬不知耻的行军总管,贾超,贾大人。
“小兄弟。”
贾超面带笑意,凑到王木身前,“送你一个大功,要不要?”
“...”
王木眯着眼,不予理会。
他虽然年纪小,但又不是傻子。
真有大功,岂能让给他?
再说了,主公的命令,那是让他保护夫人们。
岂能擅离职守,求什么大功。
“不要大功,那贻误了战机,放跑了敌人,你可能担待得起?”
贾超拍了拍他肩膀,指着前方战场,“听到了吧,这是蛮匈人的撤退信号,只是暂时被主公跟将士们死死咬住,无法立刻脱身。”
“但是要不了多久,那个蛮匈的将军便会下令来个壮士断腕,弃卒保车,仗着地形熟悉、机动性高,从而成功逃走。”
“...你什么意思?”
王木皱眉。
这个行军总管,难道想要他带上亲兵,放弃保护夫人,前去围堵?
仅凭他一百人。
能堵住多少?
“小兄弟放心,当然不是让你违背主公的军令,夫人的安全最重要。”
贾超一笑,拉着王木,看向在冯氏马背上,拼命挣扎的阿璃朵。
“知道她是谁吗?”
“主公的俘虏,巨虎城主将军,兀帖的夫人。”王木点头道。
贾超接着发问,“那你知道,正在跟主公交战的敌将,又是谁吗?”
王木摇头。
距离有些远,人头攒动、刀光剑影,哪里看得清楚。
再说了,他跟蛮匈狗不熟,管他是谁。
“他就是兀帖。”
贾超言辞凿凿,“你只要带上阿璃朵,让她出现在蛮匈骑兵眼中,再率领二十名亲兵跟上,一起用蛮匈语言高喊,城主慢走,夫人甚是美妙,保管让他摧肝断肠,七窍生烟。”
“大功,非你莫属。”
“...”
王木握剑的手一颤。
深吸了口气。
难怪夫人们对这个行军总管,很是鄙夷,从不搭理。
这人没有一点道德的啊。
但是不得不说,这法子绝对有效。
“再拖下去,可来不及了。”
贾超催促道。
“...没有主公军令,万一主公生气。”
王木张了张嘴,他是有亿点点心动。
跟蛮匈狗,的确不用管什么道义、规矩。
就怕触怒了主公。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啊。”
“你以为主公不嫌麻烦,把她一路上带着,是用来暖床的吗?”
“咱们三位夫人,哪一个姿色比她差了?”
贾超也急了。
声音稍大一点。
赵琪儿几女握着短剑、匕首,也在好奇打量,这个贾超再搞什么鬼。
听到这一番话。
顿时羞恼,齐齐啐了一声。
贾超尴尬拱手,连忙陪笑。
又拉着王木,凑在他耳边,“你小子身为亲卫百夫长,以后可是主公身边最亲近、信任的手足弟兄,干什么事都要主公吩咐,要你有何用?”
“...蛮匈话,怎么说?”
王木点头,不再迟疑。
贾超一脸欣慰,当即开始用蛮匈语重复,好在字数短,只有一句。
王木学得很用心,嘴里一直念叨着,确定记下后,冲到冯氏的马前。
直接扛起一脸惊疑的阿璃朵,爬上战马,带上了二十名亲兵。
冲向战场。
“夫人明鉴,这可不管妾身的事啊...”
冯氏俏脸发白。
哪里敢阻止王木的抢人行径,只得跑到赵琪儿的身前,跪了下去。
公子的那句她死你死,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冯氏请起。”
赵琪儿安慰道,“阿璃朵若有意外,我会跟公子说明情况,不会怪罪于你。”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冯氏松了口气。
赵琪儿、宋听雨、苏云几女却是蹙眉看向了,面带笑容,等着看戏的贾超。
此人卑劣至极。
不用去问。
从直觉上来看,这个人让王木去带走阿璃朵,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但一定是对公子有利。
前方战场。
蛮匈勇士、乾国将士的鲜血,灌溉、滋润着这一片草地。
残肢、内脏横陈,腥臭扑鼻。
侥幸存活的战马们,失去了主人,四处奔逃、游窜。
发出嘶嘶悲鸣。
双方胶着、混战的状态,已在兀帖的将令下,再次丢了一百多具鹰羽卫勇士的尸体后,成功脱离战斗。
有楚决他们拦路,自是不敢再向巨虎城的位置前进。
而是调转马头,向着羡月部落的方向回返。
摆脱追兵后,再行绕道。
身为蛮匈草原的人,他们要逃走,没人能追得上他们!
若是敢一直咬着不放,凭借沿途的部落兵马。
磨也能磨死这几千人。
“该死,该死啊!”
兀帖面色铁青,虎目赤红。
胯下青鬃马,提着方天画戟,身上的银盔银甲,同样遍布鲜血、划痕。
在鹰羽卫们的掩护下。
展开奔逃。
“将军,蛮王神一定会庇佑我们!”
“阿璃朵夫人,也肯定还活着!”
“将军一定要保重!”
中年副将拍马,紧随在侧。
他跟了兀帖二十多年,最是清楚自家的将军心思。
更明白,等待他们的后果意味着什么。
但他也只能安慰。
先度过眼前的难关。
“...蛮王神保佑!”
兀帖喟然长叹。
他这一辈子,从没有过今天这么憋屈、愤怒、无奈。
两千鹰羽卫精锐骑兵,在一场跟乾国奴隶骑兵的遭遇战中。
折损了一千两百多人。
仅剩不足八百。
要知道,他的鹰羽卫全是学着蛮匈王的神鹰卫,从各族、乃至巨虎城守军内,精挑细选、必须身强力壮、射术过人、经过十次战场冲杀以上,层层筛选下来。
一共也就三千人。
传扬出去,他堂堂城主将军,兀帖达尔石的名号,将遗臭草原,受人耻笑。
最让他忧虑、彷徨、害怕的,还是自己的妻子忽其阿璃朵。
从感情上面而言,他虽然喜欢玩弄、凌辱乾国的美人。
但对于阿璃朵的感情,也是真情实感。
因为不管是她精致出尘的美貌、丰腴妖娆的身材。
或是身份。
都让他欲罢不能。
甚至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与阿璃朵父亲的暗中帮忙,脱不了干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