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早就说了,轩娃子他就是个克人精,你看这下好了吧,老爷子因为他气成这个样子,到最后掏钱的,不还是我跟二柱!”
“死娃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想着咱这破地方,能出他这个大凤凰哩!”
“脑子热就让他在外面冷静冷静,想明白了再回来跪着给咱们道歉!”
刺耳的咒骂声逐渐清晰,李轩茫然的睁开眼睛,蜷缩在角落,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个用土胚围起来的小院,院子里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角落处堆放着为过冬储存的秸秆,厨房和堂屋中间的夹道里面,发出哼哼的猪叫声。
一股白毛风突兀刮起,让李轩一激灵,打了个哆嗦,身子更加蜷缩。
这是……他魂牵梦绕了几十年,与爷爷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小院?!
自己这是?
李轩低头看了看身上破旧的棉衣,上面还有着缝线七歪八扭的补丁,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啪!”
他对着自己的脸打了一巴掌,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没有在做梦!
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身体,他扭头透过窗户,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面色痛苦的老者。
老者的旁边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两个穿着粗布棉衣,抽着旱烟满脸气愤地中年男子,与她一起,围在床边的煤炉旁边取暖。
爷爷?奶奶?大伯二伯?!
我这是……重生了?!
李轩的心情逐渐激动,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奶奶和大伯二伯的话,让他反应过来自己重生的节点!
上一世国家重新恢复高考后,为了走出小村子,爷爷拿出了全部积蓄,供他读书考试,他也争气的考上了大学,可等到录取通知书送来的时候,奶奶和大伯二伯,却私下截胡,瞒下来这个消息。
后来这事儿让爷爷知道,爷爷一口气没上来,被气的脑溢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没有两年就过世了。
奶奶和大伯二伯,觉得爷爷脑溢血的事儿,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不仅直接把他赶出了门,让他在外面流浪,甚至在爷爷过世的时候,都没有让他见上最后一面。
从小到大,爷爷一直都是世上最疼爱他的人,无法亲自送爷爷最后一程这件事情,成为了李轩内心巨大的遗憾。
之后,李轩在外面认识了一个走江湖的阴阳先生,跟着阴阳先生一块走南闯北,为人操办丧葬事儿为生。
师父带着他,进入了真正的风水江湖之中,在这里面,他诛妖邪通阴阳,见过吃人的恶鬼,结识修道的大能!
可即便学了一辈子的阴阳风水,却最终心中执念一直都无法消解。
因此在一次给人看事儿的时候,弄错了方法,导致他被反噬。
当时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只是没想到醒来后,却回到了爷爷刚出事儿的这一天。
“要我看,还让他跪下道歉干什么?咱老李家就当没他这个人,让他滚蛋!”
大伯抽着旱烟,骂骂咧咧的声音,让李轩回过神来。
二伯跟着附和,点头道:“就是,俺娘你就是心太善了,你看这个狗娃子,刚生下来就把他娘克死了,没多久老三也淹死了,结果现在又把俺爹给害成了这样,这种人,还留在家里干啥?晦气!”
奶奶撇着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李老爷子,转而怒气冲冲,刚要开口,撇眼看到了窗户外的李轩。
奶奶腾的从床上跳下,拉开房门走出,指着李轩咒骂道:“狗娃子,在外面偷听我们讲话是吧?!”
大伯和二伯也迅速走出,二伯顺手抄起家中的扫帚,冲着李轩头上打来,骂道:“狗娃子,还敢偷听我们讲话!我让你听,让你听!”
一边骂着,二伯一边用扫帚对着李轩身上拍打。
“滚犊子,以后别他妈再回屋!俺爹要被你克死,我就让你陪葬!”
大伯也跟着上手,二人将李轩往门外赶去。
两人都是壮汉,李轩自然招架不得,被轰出门外。
房门被重重关上,院子里传来奶奶和大伯二伯三人的咒骂。
李轩咬牙握拳,站在门外,听着三人的咒骂,内心的愤怒到了极点。
上一世的他,吃不饱穿不暖,力气小的连个鸡仔都拎不起来,哪里是这三人的对手。
现如今重生回来,虽然没有力气,可上一世师父教给他的东西,全都记在了脑子里面。
师父知道他的执念,便掐算过爷爷的命格,告诉过他,如果当时的爷爷,能够及时的送医,不会因为脑溢血的事情而死亡。
只是因为奶奶和大伯二伯,把钱看的太重,不想给爷爷医治,最后活生生的把爷爷给拖死了!
真正杀死爷爷的凶手,就是在院子内冠冕堂皇,咒骂他的这三个人!
把这三个人赶走,想办法给爷爷送到医院,凑够医药费,爷爷就还有可能继续活下去!
他没有去管正在咒骂的三人,转身离去。
院子内的三人看到他的举动,也渐渐都收了声。
“你看我就说吧,这狗娃子一点情义都不会讲的,俺爹还在床上躺着,他说走就走了!”二伯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伯缩缩脖子,摆手道:“行了行了,回去吧,咱们商议商议,接下来该咋弄啊!”
奶奶怨恨的瞪了一眼院门,跟着二人回到了屋子里面。
病床上,李老爷子挣扎着抬手,嘴巴微张,眼神中充满怜惜的看向门外。
奶奶烦躁的打掉他的手,骂道:“死老头子,别想着你大孙子了,你都这样了,他咋没说跪在这儿来给你端屎端尿?说你养了个白眼狼,你还不信!”
“就是啊,爹,你对他嫩好,你病了他咋不管你嘞?”二伯跟着道。
李老爷子眼神之中涌现出悲愤和绝望,流出两行浊泪。
大伯抱着膀子坐在煤炉旁边,皱眉道:“行了行了,咱先说点正事儿,咱爹现在这情况,医生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俺家这刚开始建房子,手头也没钱。咋弄啊二柱?”
“你问我啊?”
二伯指着自己,撇嘴道:“我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赌博账都还没还完呢,我能有钱?”
大伯不再接话,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
奶奶两眼一瞪:“看我干啥?这死老头子把钱都花在那轩娃子身上了,我哪儿拿的出钱,给他看病?”
“那俺娘你要这么说,俺兄弟俩也没办法,这是俺爹的命,他命不好,能咋办!”大伯无奈道。
“都是那狗娃子克的!瞧着吧,以后在村里我看到他一次打他一次!”二伯撇嘴道。
“砰!”
突然,堂屋的大门被撞开。
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刮进堂屋。
李轩手中端着一个陶罐,满身是血的闯进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