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意思！”杨伟肯定道，“‘红箭-2’的首要任务，是击穿‘虎式’的装甲！
只要它能稳定飞完最后一段路，准确命中目标，哪怕飞行轨迹稍微笨拙一点，也足够了！
我们不需要它做高机动规避，至少这一代不需要！”
韩冰也若有所思：
“有道理……我们之前过于追求理论上的最优控制，忽略了实际系统中存在的各种非理想因素和噪声。
适当降低控制系统的响应速度，增加稳定性裕度，或许确实能解决末段失控的问题。”
范知行立刻开始心算：
“如果只保留比例控制，去掉复杂的微分环节，或者在末段切换到一个更低增益的控制模式……
计算量会大大降低，对硬件的要求也……”
郑海插话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织女星’现在搞出来的那些简单逻辑单元，说不定就能直接实现这种切换功能！”
思路一打开，仿佛阴霾的天空透进了一缕阳光。
众人围绕着这个“简化末制导”的新思路，立刻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之前的沮丧和迷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希望和行动方向。
杨伟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伙伴们，心中稍定。
他知道，这只是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方向，具体实现依然充满挑战。
但至少，他们又有了前进的目标。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紧接着，是老陈焦急的呼喊声：
“厂长！杨厂长！紧急情况！备用厂址……
“织女星”小组出事了！
杨伟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山下备用厂址的方向冲去。
沈鸿、周明轩等人也紧随其后，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织女星”项目是第三军工厂未来技术布局的关键，更是高度机密，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赶到备用厂址那间戒备森严的工棚外。
只见老陈和几名保卫干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味和焦糊味。
郑海一脸烟灰，眼镜碎了一片，正被两个年轻技术员搀扶着，不住地咳嗽，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沮丧。
“怎么回事？！”杨伟急声问道，目光迅速扫视现场。
工棚内部一片狼藉，一张实验台上散落着烧焦的线路和炸碎的玻璃器皿，地上还有一滩不明的液体正在被清理。
“厂长……我……我……”郑海看到杨伟，又是愧疚又是着急，话都说不利索。
一个参与抢救的技术员心有余悸地汇报道：
“厂长，是郑工在做真空镀膜实验的时候，那个我们自己改装的镀膜机，里面的加热钨丝突然过热熔断，引燃了残留的化学蒸汽，发生了爆燃……
幸亏郑工反应快，及时切断了电源，加上我们备了灭火沙，才没酿成大火灾……
就是郑工的手被飞溅的玻璃划伤了，还有吸入了些有害气体……”
杨伟看向郑海被简单包扎的右手，血迹已经渗了出来，他沉声问：
“伤得重不重？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皮外伤，咳咳……”郑海摆着没受伤的左手，急切地说。
“厂长，设备坏了可以再修再改，可是……
我们好不容易提纯的那一小批硅片，还有刚做出雏形的几个功能单元……全……全毁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不仅仅是心血，更是“织女星”小组在这几个月里取得的几乎全部成果。
杨伟的心沉了下去。
设备损坏尚可弥补，但那些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制备出来的基础材料和小规模集成电路雏形，损失太大了！
这不仅仅是物质的损失，更是对士气的沉重打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
拍了拍郑海的肩膀，语气沉稳：“人没事就好！东西毁了，我们再做！
经验留下了就行！老郑，你详细说说，到底哪个环节出的问题？加热功率控制？还是真空度不够？”
杨伟的冷静感染了众人。郑海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回忆着事故前的每一个细节：
“功率……真空度……
我感觉可能是钨丝本身的质量问题，还有我们自制的控温电路不够精确，波动太大……”
“查！一查到底！”杨伟对老陈和周明轩说道，“老周，你调几个老师傅过来，协助‘织女星’小组修复和改进设备，重点是安全性和稳定性！老陈，加强这里的安保和消防，类似的风险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他转向所有闻讯赶来的“织女星”小组成员。
看着那一张张年轻却带着疲惫和惊恐的脸，提高了声音：
“同志们！搞科研，尤其是开拓性的科研，不可能一帆风顺！
失败、事故，都在所难免！关键是我们不能被打倒！
今天烧了一个镀膜机，明天我们就要造出更安全、更可靠的！
今天毁了一批硅片，明天我们就要拿出纯度更高、性能更好的！”
“我知道大家很辛苦，压力很大。
但请你们记住，你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我们国家，为我们军队，趟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但它的尽头，是光明！
是别人想卡我们脖子也卡不住的实力！”
杨伟的话掷地有声，驱散了笼罩在工棚上空的阴霾。
年轻技术员们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厂长，我们明白了！”
“对，重新再来！”
“我们一定能搞出来！”
安抚好“织女星”小组，并安排郑海去医务室仔细检查后，杨伟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红箭-2”瓶颈未破，“织女星”又遭重创。
内外交困，压力如山。
但他不能倒下。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头绪。
“红箭-2”的新思路需要尽快验证；“织女星”的重建需要资源和时间；
吴秀兰那边的线索，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几天后，郑海的伤势无大碍，但右手还需要休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