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被林震南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镖局探子匆匆回报,说有一伙操着浓重蜀地口音的年轻江湖人进入了福州城,行事颇为张扬。
林震南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加派人手,仔细探查。
很快,更确切的消息传来:那伙人中,有一人被众人簇拥着,其人神态最为骄狂,经过辨认,那个年轻人赫然便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独子余人彦!
至此,林震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不敢怠慢,连忙找到正在后院潜心练功的李重阳,将探得的消息和盘托出,脸上写满了忧虑:“李少侠,果然不出你所料,青城派的人真的来了!而且来的还是余沧海的儿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重阳刚刚收功,周身气息尚未完全平复,隐隐带着一丝《辟邪心法》修炼后的凌厉余韵。他闻言,只是撇了撇嘴,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来了便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林总镖头何必如此惊慌?”
他走到桌子旁,自顾自倒了杯凉茶,呷了一口,才继续道:“青城派,在蜀地那一亩三分地上或许能称王称霸,但放眼中原武林,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二三流的门派罢了。他们也就仗着几分狠辣,欺负一下良善百姓和江湖中的寻常势力。”
他话语顿了顿,给了林震南一个“你懂的”眼神。
显然,福威镖局也属于江湖中的寻常势力。
“但在五岳剑派面前,尤其是在我华山派面前。”李重阳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他青城派,啥也不是。”
他这话并非盲目自大。
原著中,岳不群面对余沧海,余沧海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而岳不群则是气度闲雅,余沧海每一剑刺到,他总是随手一格,余沧海转到他身后,他并不跟着转身,只是挥剑护住后心。
余沧海出剑越来越快,岳不群却只守不攻,就这样两人斗了一阵子,余沧海使出了绝招,化作一圈青影,瞬间使出了几十剑,岳不群却依旧只守不攻,将余沧海震飞了。
老岳甚至连华山气宗镇派绝学《紫霞神功》都未曾动用,便轻松将余沧海击败,要不是余沧海轻功了的,加上老岳不想留下他,否则他肯定命早就没了。
由此可见,双方武功修为可谓天差地别。
如今李重阳身负琥珀珠气运,更是提前修习了进境诡异的《辟邪剑谱》,剑法则兼修《养吾剑法》之正与《辟邪剑法》之奇。身法更不用说,以《辟邪身法》的奇诡,即便此刻对上余沧海本人,他也有信心周旋一番,甚至战而胜之也未可知。
他连余沧海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余沧海那些不成器的弟子?
“况且,来的只是几个小辈,”李重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平静,“正好拿来给林师弟练练手,也让他提前见识一下,江湖险恶,并非只有他想象中那般快意恩仇。”
见李重阳如此信心十足,分析得又条理清晰,林震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连连点头称是。
与此同时,福州城西那家最有名的销金窟——怡红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余人彦与号称“青城四秀”的侯人英、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四人,大摇大摆地要了最豪华的包厢,每人搂着一个浓妆艳抹、衣衫单薄的青楼姑娘,上下其手,嬉笑怒骂,毫无名门正派弟子的风范,倒更像是一群骤然得势的纨绔恶霸。
余人彦和青城四秀本就不是好东西。原著中余人彦因调戏岳灵珊而丧命,青城四秀又有青城四兽的雅号,名声可见一斑。
他们一个仗着余沧海儿子的身份,四秀仗着余沧海弟子的身份,平日里在蜀中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
如果让李重阳评判,他们的行径,比魔门还不如。
从掌门余沧海到门下弟子,全杀了可能会有无辜,但隔一个杀一人,绝对会有漏网之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一边享受着怀中美人的软玉温香,一边也开始商讨起此行目的。
“余师弟师兄,这次师父让咱们先来福州打前站,看来是对那林家的《辟邪剑谱》志在必得啊!”侯人英灌了一口酒,嘿嘿笑道。
余人彦一手在身旁姑娘的腰肢上用力揉捏着,引得那姑娘娇呼连连,他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我爹谋划多年,等的就是今天!那福威镖局,不过是个空架子,林震南那老家伙和他儿子林平之,都是废物点心,仗着祖上余荫混日子罢了。咱们青城派看上他家的剑谱,那是他林家的‘福气’!”
洪人雄接口道,语气充满不屑:“听说那林平之还没走过镖,整天跟一群衙内公子哥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等咱们摸清了镖局的底细,找个由头直接打上门去,谅他林家也不敢不交出家传剑谱!”
“就是!”于人豪狞笑道,“要是他们不识相,就直接宰了!这福威镖局在江湖中也算不得什么,谁知道是咱们青城派做的?到时候一把火烧个干净,就说遭了魔门毒手!”
罗人杰比较谨慎些,提醒道:“师弟,还是小心为上。毕竟福威镖局在东南经营多年,说不定有些隐藏的实力……”
“怕什么!”余人彦不耐烦地打断他,“罗师兄你就是太小心!我爹说了,林家的《辟邪剑法》恐怕需要天赋,现在林震南练的都是花架子!咱们青城派的《松风剑法》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们?这次,定要叫那林家鸡犬不留,把剑谱乖乖奉上!”
他眼中闪烁着残忍而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林家跪地求饶,乖乖献上剑谱的场景。
他们肆意谈论着如何欺凌、构陷、甚至屠戮林家,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今晚要点哪个姑娘。他们全然不知,余人彦口中“废物点心”的林家,已然攀上了华山派这棵大树,更不知道,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煞星,正朝着他们而来。
李重阳从来不是坐等麻烦上门的性子。否则,他也不会处心积虑改变剧情,主动收下林平之。
从林震南那里得到青城派弟子确切下落后,他嘴角便露出了那种岳灵珊熟悉的笑容。
每次李重阳露出这种笑容,总有人要倒霉,好一点就是华山派的师兄师姐们,只是被李师弟当成了木人桩。
不走运的就是被李重阳宰了的那些山匪和江湖散人,性命不包都算好的,更惨一些的尸首都不全。
这些人的性命是小,华山派和青城派的关系恶化才是大事。
李重阳对林震南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带上岳灵珊,以及一脸懵懂的林平之。
“走,林师弟,师兄带你去长长见识。”李重阳语气轻松,仿佛真是去赴宴观景。
岳灵珊闻言,只希望青城派的人识趣些,否则惹得李师弟发怒,他们可就要糟糕了。
林平之则不疑有他,跟着李重阳和岳灵珊出了林府。
直到三人站在了那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脂粉香气的怡红院门口,两人才觉出不对劲。
岳灵珊看着二楼廊檐下,那些穿着轻薄纱裙,以及挥舞着手帕,娇声招揽客人的女子,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她扯了扯李重阳的袖子,小声问道:“小师弟,这些女子穿得好少,她们站在楼上是在做什么呀?”
李重阳面不改色,信口胡诌:“哦,她们啊,估计是这家酒楼特聘的迎宾舞者,站在高处跳舞,招揽客人进去吃饭听曲儿的。你看她们挥动的手帕,那是她们独门的舞蹈道具。”
一旁的林平之听得嘴角微微抽搐,他虽没怎么来过青楼,但毕竟是福州城里的公子哥,对这烟花之地早有耳闻。
此刻,他见李师兄面不改色地忽悠不谙世事的岳师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拼命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古怪表情。
岳灵珊将信将疑,歪着头又看了看:“真的吗?可是……她们看起来好像不太像跳舞的样子……”
“各地风俗不同嘛,走吧,进去你就知道了。”李重阳不由分说,率先迈步而入。
三人这奇怪的组合,立刻引来了众多诧异的目光。
三人为首的是一个气度不凡,眼神带着戏谑的少年。走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清丽脱俗,满脸好奇的少女。最后的是个低着头,富家公子打扮的青年男子。
几人一进怡红院,负责迎客的龟公看着他们,脸色更是诡异无比,这……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走错门了?
李重阳却浑不在意,直接走到那龟公面前,问道:“之前来的一伙说着蜀地口音,随身带着兵刃的江湖人士,在哪个包厢?”
龟公本想搪塞,但目光瞥见李重阳身后的林平之,认得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在这福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敢得罪,连忙陪着笑脸,指向二楼一个方向:“公子所说的那些人在‘天字号’甲等厢房。”
李重阳点点头,对身旁两人道:“走,咱们去会一会这几位青城派的弟子。”
直到此时,岳灵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看着大厅内男女搂抱,出声调笑不堪的场景,闻着那刺鼻的香粉味,她就算再单纯,也明白这里绝不是什么正经的“酒楼”!
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气得跺了跺脚,压低声音对李重阳嗔道:“李师弟!你、你又骗我!这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爹爹,说你带我来这种……这种地方!”
林平之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更低了,心中叫苦不迭,只盼着这位行事莫测的李师兄能赶紧办完正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暗暗发誓,以后李师兄再想叫他去长见识,绝对不能答应!
李重阳对岳灵珊的抗议只是笑了笑,浑不在意,迈步便向着二楼那“天字号”甲等厢房走去。
他有些期待,一会儿青城派的人能带给他多少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