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子爵的话让顾怀愣住了。

而后，立即就下意识地反驳道：“子爵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怎么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拉斐尔子爵没有接话，她只是轻抿了一口红酒。

而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怀。

渐渐地，顾怀被这毫无波澜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虽然顾怀对拉斐尔子爵从未有过任何不该有的念头，但是，对于这般天生就能勾魂夺魄的妖精，有意无意之间也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顾怀觉得拉斐尔子爵一定是误会了。

就在顾怀正准备好好解释一番的时候。

拉斐尔子爵突然又开口说道：“其实，有欲望是好事，你知道沃伦筑灵技艺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卡在B级上不去吗？就是因为他少了一份欲望，或者说是偏执。”

端起酒杯，拉斐尔子爵缓步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

在窗外，既能看到草长莺飞的春季，亦能看到骄阳似火的盛夏，这般极致的美景，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奢靡，更是权势。

“你觉得，我是如何走到的如今这一步？”

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顾怀，但拉斐尔子爵其实并没有打算让顾怀回答。

而顾怀也很识趣地没有插嘴。

仿佛是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拉斐尔子爵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在轻抿了一口红酒以后，主动结束了这个让她不悦的话题。

但对于顾怀的邀请却并没有中断。

“我能看得出来，在骨子里，你与我是同类，我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你那被压抑起来的欲望，对实力、对权势、对钱财，对女人...”

拉斐尔子爵回到顾怀的身后，如雪的柔荑轻轻搭在顾怀的肩上。

“但是，你又无法与我相提并论。”

拉斐尔子爵微微俯身，殷红的嘴唇甚至已经快要贴到顾怀的耳廓。

一呼一吸之间，顾怀已然能感受到拉斐尔子爵的体温。

“因为你不敢承认你自己的欲望！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说出口，就不会被嘲笑？你是不是在幻想，默默努力，然后有朝一日一鸣惊人？

我告诉你，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不敢大声说出来。

如果因为害怕失败就始终不敢迈出脚步。

那么，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小丑！”

拉斐尔子爵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于顾怀而言并不算准确。

但经这一番话后，顾怀终于明白了慕思之前为何突然找自己交往，又为何突然变了脸。

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与蓝星有所不同。

他们在很多事情上要来得更加直接与赤裸裸。

华夏的含蓄，在这里叫怯懦。

“有想要的，那就拼上命去争！”

拉斐尔子爵将那杯加了七夜雪的红酒推到顾怀的身前，继续说道。

“你应该感谢老天爷给你了在筑灵一道上的天赋，我才愿意给你这样的胆小鬼一个机会。喝下它，我的承诺不变，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魂晶、时间、耗材...

若在将来你真能走到鎏金公爵那个位置。

我不介意成为你的收藏品...之一。”

不得不说，拉斐尔子爵是个合格的说客。

她的这番话，即便不是未来世界本地人的顾怀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但若去掉现象看本质。

拉斐尔子爵此时在做的事情是想要通过药物彻底地控制顾怀。

除非真的脑子坏了，否则顾怀怎么可能接受拉斐尔子爵的提议。

“冒昧地问一句，子爵大人，我若是拒绝会是怎样的下场？”

“死。”

拉斐尔子爵的语气很平淡，就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重新回到顾怀的对面座位上坐下，拉斐尔子爵继续道：“培养一名高阶筑灵匠所需的资源远超你的想象，若你无法彻底取信于我，我自然不会花大代价去培养你，而你，将毫无价值。”

拉斐尔子爵此时的态度，与那些在谈判桌上谈判的人不同。

顾怀能够感觉得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底线，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空间。

此时，顾怀已经没了选择。

即便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但在端起掺杂七夜雪酒杯的那一刻。

顾怀的内心仍旧难免苦涩。

虽然在顾怀的身后还有着整个国家，但是，顾怀并不觉得蓝星上的专家能帮自己解毒。

拉斐尔子爵既然敢说出七夜雪的制作方法。

那么想必这毒的解法也应真如她所言，只有在她配合的情况下才能解。

看着眼前这杯散发着淡淡葡萄果香的红酒。

顾怀很清楚，一旦自己饮下，就像是在脖子上被拴了条由拉斐尔子爵控制的狗链，此生除了死，恐怕再难摆脱她的控制。

可如果不喝，立刻就得死。

在知道自己还有可能为父母留下足够他们养老的财富以后。

顾怀的心态就与之前已经有所不同。

就像蓝星上那些苦命的打工人，对他们而言赚那几个窝囊费，真就比失去自由失去尊严更重要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是，人生总有太多的牵挂和迫不得已。

顾怀犹豫的时间很长，可拉斐尔子爵却并没有催促。

她刚才的话基本都是真的，至少，培养一个高阶筑灵匠确实需要花费很多资源，一个现在就怕死的人将来也大概率会怕死。

对拉斐尔子爵而言，就是要先确定这点。

只有在明确顾怀有能被拿捏住的弱点以后，拉斐尔子爵才愿意在顾怀的身上下重注。

若顾怀拒绝，那也好办。

再找下一个就是了。

拉斐尔子爵手下确实需要一名高阶的筑灵匠，但是，还有时间。

至于顾怀的性命？

说实话，那玩意拉斐尔子爵自始至终就没有放在眼里过。

对于一个拥有十万人里世界的老牌贵族而言，死在她手里的人，也许比顾怀见过的还多。

迟疑了许久，顾怀终于做出了决定。

而就在顾怀准备饮下那杯掺杂了七夜雪的红酒时。

一只看起来有些苍白的右手，突然出现按住了顾怀的酒杯！

顾怀在小时候也做过许多成为超级英雄然后去拯救他人的梦，甚至直到毕业前顾怀都还偶尔这样幻想。

但是，入了社会以后，顾怀才终于明白。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最后最可能成为的，不是光芒万丈的超级英雄，而是那个被救的路人甲。

甚至，超级英雄的故事之所以能够几千年来依旧经久不衰。

是因为小孩在梦想着能成为超级英雄。

而成年人则是在梦想着，在淋雨时，有人能递来一把伞。

但超级英雄的故事能始终有看点，正是因为在真实的世界中，超级英雄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少太少了。

在被救下的前一刻。

顾怀从未想过在这诡异的异世界能有人主动对自己伸出援手。

“夜枭！？”

当看清楚突然出现在屋内的人是谁以后。

拉斐尔子爵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