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守仁!”
确认再无值钱物后,金阳转身看着毛守仁,猛地厉喝,声如雷霆道:“你竟敢又拿一屋子假货来糊弄老子?”
毛守仁见金阳识破了他的伎俩,“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道:“金大人,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想拿这些买的假古董骗你,求您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的份上,再宽限些时日。
我一定会尽快凑齐一千两银子给你,求你了!”
金阳冷眼盯着他,片刻后,似是勉强压下怒火,冷哼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我再给你十天时间,把一千两银子送到我府上,若少一文……”
他目光如刀道:“我就拆了你的醉仙楼,让你做不了生意。”
“是是是,十天,我一定把钱凑齐!”毛守仁连连叩首。
金阳这才缓了语气,扫了眼满屋杂物,淡淡道:“皇上赐了我一座宅子,缺些装东西的家伙。
你这些假货留着也是祸害别人,不如给我拿去当储物罐,省得你又拿去坑人。”
毛守仁哪敢说半个“不”字,忙道:“大人看上什么只管拿,就是全搬空,小的也心甘情愿。”
金阳点头,转身对那些侍卫道:“兄弟们,把那些坛罐、香炉,还有那个小鼎,全搬到马车上。”
侍卫应声而动,手脚麻利地将杂物尽数装车。
那天地食鼎也混在那些东西中,一起搬走。
从毛守仁家里出来,金阳回头冷冷盯住毛守仁道:“记住,十天后自己送云,别逼我再来找你。”
“不敢,不敢,小的一定准时送去。”毛守仁颤抖道。
跟着,金阳看了一下吴七等人,呵斥道:“吴七,从今往后你给老子安分点,要是再让老子听到你为非作恶,老子就弄死你。
听见没有?”
吴七赶忙应道:“听见了,以后小的一定改邪归正,再不敢做欺负人的事。”
“滚吧。”
“谢大人。”吴七等人狼狈的跑走了。
随后,金阳和三十侍卫,护着满载马车,浩浩荡荡驶向永兴坊——李世民赐给他宅院而去。
半个时辰后,金阳一行抵达永兴坊。
宅院门前青砖斑驳,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赫然贴着一道黄纸封条,上书“查抄充公”四字。
金阳眉头微皱,问身旁侍卫道:“怎么回事,这宅子不是陛下赐我的吗,怎还贴着封条?”
一名年长侍卫抱拳答道:“回大人,此宅原属户部员外郎于显宏的。
三个月前,他因贪墨军饷、私吞赈粮被御史台弹劾,圣上震怒,将其革职查办,全家流放岭南。
此宅随即被官府查封,充入内库。”
金阳这才恍然——原来李世民赏他的,是一处“赃官旧邸”,不过他也不在意,横竖都是白捡的。
他不再多言,上前一把撕下封条,“嗤啦”一声,黄纸碎裂如枯叶。
跟着掏出离宫时,内侍给他的钥匙插入铜锁,“咔哒”轻响,锁舌弹开。
金阳双手抵住大门,用力一推。
“吱呀——”
沉重门扉缓缓开启,一道青砖影壁墙迎面矗立,上雕“福寿双全”图样,虽蒙尘已久,仍见昔日气派。
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展开一座大院,只是荒草萋萋,藤蔓攀檐,石阶缝隙间野菊摇曳,满目萧瑟。
步入正厅,更是触目惊心:
八仙桌倾倒,太师椅散架,蛛网垂梁,灰尘厚积,连窗纸都破了数处,风穿堂而过,卷起尘絮如雪。
金阳转身对侍卫道:“把马车上的东西,全搬进来。”
侍卫们迅速行动,将坛罐、香炉、字画赝品,以及那天地食鼎,尽数抬入大厅。
随后,金阳打开银箱,取出三百两纹银,每人分发十两。
众侍卫先是一愣,继而面露狂喜——
他们月俸不过七八钱银子,十两相当于快一年薪饷,有人手抖得几乎接不住银锭。
“金大人,这……这太多了!”
“小的何德何能,受此厚赐!”
金阳朗声笑道:“各位兄弟今天陪着我跑了那么多地方辛苦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往后若有什么事,还望诸位照顾一二。”
金阳深知,这些禁军侍卫常年随驾李世民左右,耳目通天,消息灵通。
今日结下善缘,来日或可派上大用场。
那些侍卫拱手说道:“日后大人但有差遣,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我就先多谢了。”金阳笑道。
金阳送侍卫出来,目送他们远去,正欲转身回院中,忽听一声清唤:“金先生!”
他脚步一顿,缓缓回头——
只见大门左侧,数米之外站着一人,青衫磊落,手眉目温润,正是新科状元、刚刚被李世民任命的江州主政官——陈光蕊。
金阳快步迎上前,拱手笑道:“陈状元,你怎么在这里?”
陈光蕊闻言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听闻皇上已封先生为朝议郎,并赐下宅院,特来登门道贺。”
“哦!”
金阳挑眉,笑意不减道:“想不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陈光蕊语气平和,眼中却透着真诚道:“此事如今已传遍朝野。先生一夕之间,由布衣跃入仕途,实乃奇遇。”
金阳侧身一让,指了指身后荒草萋萋的宅门道:“这宅子久无人居,尚未打扫,若陈状元不嫌脏乱,不妨入内坐下说话。”
陈光蕊摇头,神色略显匆忙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陛下已命我即日赴江州主政,家妻殷小姐也要随行,需带之物甚多,我还得回去帮她收拾行李。”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对了,家岳——殷相,对先生能在金殿之上宽宏大量、网开一面,深怀感激。
今夜特备薄酒一席,诚邀先生过府一叙,还望先生赏光。”
金阳闻言,朗声一笑:“殷相太客气了,事情既已过去,又何必再挂于心上。”
“先生有所不知。”
陈光蕊神色微黯,压低声音道:“家岳性情耿直,恩怨分明,先前误会先生,言辞激烈,甚至几欲取你性命。
可先生非但未加报复,反在生死关头放他一马……
他心中愧疚难安,若先生不去,只怕他这一道心坎,这辈子都迈不过去。”
他目光恳切,又添一句道:“况且……先生所言我与温娇将遭横祸一事,家岳心忧愁思,寝食难安。
此番设宴,亦是想当面请教,如何趋吉避凶,保全我夫妻二人。”
金阳心中了然——殷开山终究是为女儿女婿的性命担忧,才放下丞相之尊,屈身相邀。
他略一思忖,殷开山是丞相,如能跟他搞好关系,以后有什么事也能请他帮忙,随爽快点头道:“既然殷相如此诚意,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今晚定当登门赴宴。”
“多谢先生!”
陈光蕊大喜,深深一揖道:“有先生此言,家岳必能安心。”
言罢,他再次拱手,转身沿青石巷缓步离去,背影在斜阳下拉得修长而清寂。
金阳立于门前,目送其远去,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后,他转身推门而入,“吱呀”一声,将门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