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峰，内门第一峰。
往日里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道场，此刻却充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废物！一群废物！”
“啪！”
一只精致的玉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炸成无数碎片。
叶无道满脸阴沉地坐在首座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光。
在大殿下方，赵云飞跪伏在地，浑身瑟瑟发抖，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三个灵海境六重的杀手，再加上黑风林的险恶环境，竟然连一个灵海境三重的废物都杀不死？甚至还被他反杀了？”
叶无道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赵云飞，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万无一失’？”
“叶师兄恕罪！”
赵云飞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说道，“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而且据说他还杀了嗜血魔猿，带回了妖丹。”
“嗜血魔猿？”
叶无道瞳孔微微一缩。
那种级别的变异妖兽，就算是他，想要击杀也要费一番手脚。苏长歌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办得到？
“除非……”
叶无道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除非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重宝，或者是有人在暗中帮他！”
难道是第九峰那个老不死的？
想到那个整天醉醺醺的瘸腿老头，叶无道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虽然那老头看起来疯疯癫癫，毫无修为，但宗门里的高层似乎都对他讳莫如深。如果真的是他出手……
“哼，不管是谁在帮他，只要上了生死擂台，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叶无道猛地站起身，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震得大殿内的空气都嗡嗡作响。
“既然暗杀不行，那就明杀！”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赵云飞，冷冷地说道，“外门大比的安排做得怎么样了？”
赵云飞连忙抬起头，擦了擦冷汗，谄媚地说道：“回师兄，都安排好了！执法堂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大比规则已经改为‘生死擂台’。而且……”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我已经暗中联络了外门排名前十的几位高手，许以重利。只要他们在擂台上遇到苏长歌，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很好。”
叶无道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扔出一个储物袋，“这是赏你的。这次大比，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得罪我叶无道的下场！”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赵云飞如获至宝，连连磕头。
……
随着外门大比的日子临近，整个青阳剑宗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火热起来。
苏长歌活着回来，并且带回嗜血魔猿妖丹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第九峰，后山悬崖。
夜色如墨，狂风呼啸。
苏长歌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如同猎豹般的肌肉，汗水沿着他的脊背滑落，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破布长剑斜指地面，剑身微微颤抖。
“还是不够快。”
苏长歌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甘。
在他面前的巨石上，留下了数十道深深的剑痕，每一道都入石三分，切口平滑。但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些剑痕深浅不一，并不完美。
“《九劫剑经》虽然霸道，但对身体的负荷也极大。以我现在的肉身强度，施展‘崩山’一式尚可，但想要施展更精妙的剑招，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苏长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虎口处已经微微裂开，渗出丝丝血迹。
虽然炼化了嗜血魔猿的妖丹，让他一举突破到了灵海境四重，肉身也达到了“铜皮铁骨”的初级阶段，但他很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外门大比，藏龙卧虎。
那些排名前十的高手，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狠角色，绝非之前的那些杀手可比。
特别是那个叶无道，身为内门第一人，手段通天，既然敢明目张胆地针对自己，定然有着完全的准备。
“不能大意。”
苏长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再来！”
他低喝一声，身形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没有用剑，而是施展起了身法。
唰！唰！唰！
夜色中，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在悬崖峭壁间腾挪转移，带起一连串残影。
《鬼影迷踪》！
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玄阶高级身法，讲究的是“如鬼似魅，无影无踪”。
苏长歌脚踏玄妙步法，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中，每一次闪烁都出现在意想不到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试图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时。
“噗！”
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形猛地一顿，差点摔倒在地。
“还是不行在高速移动中保持平衡和爆发力，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
苏长歌稳住身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体内的灵气运转出现了一丝滞涩，导致身法出现了破绽。
如果是在生死搏杀中，这一丝破绽，足以致命！
“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长歌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瘸腿老头正躺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手里晃悠着酒葫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长歌没好气地问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在那像只猴子一样乱窜，挺有意思的。”
老头灌了一口酒，嘿嘿笑道。
苏长歌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一把抢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落，化作一团烈火在腹中燃烧，让他原本疲惫的身体恢复了几分暖意。
“这《鬼影迷踪》看似简单，实则对灵气的控制要求极高。”
老头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的速度是够了，但‘稳’字还差得远。真正的身法，不是一味的快，而是要做到动静结合，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
苏长歌喃喃自语，眼中若有所思。
“还有你的剑。”
老头指了指那块满是剑痕的巨石，“剑是凶器，也是手臂的延伸。你出剑的时候，杀气太重，反而落了下乘。真正的剑道，在于‘藏’。”
“藏？”
“藏锋于鞘，出则必杀。”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你现在的剑，太‘露’了。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意图。试着收敛你的气息，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一点，然后在爆发的那一瞬间……”
老头说着，随手折下一根枯枝，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势。
但在苏长歌震惊的目光中，数十米外的一片落叶，竟然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开，切口平整如镜！
“这……”
苏长歌瞳孔骤缩。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灵气的波动！
“懂了吗？”
老头扔掉枯枝，重新躺回树杈上，“明天就是大比了，别练太晚，保持好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苏长歌站在原地，看着那片裂开的落叶，久久没有动弹。
良久。
他对着老头的方向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指点。”
他重新握紧手中的剑，眼中的浮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前所未有的沉稳与深邃。
“藏锋。”
苏长歌闭上双眼，开始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老头刚才那一指的韵味。
夜，更深了。
但第九峰上的剑鸣声，却变得更加低沉，更加内敛。
仿佛一头正在沉睡的猛虎，正在积蓄着惊天的力量，等待着醒来的那一刻。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