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怀抱仙胎卫寒渊回归蓬莱仙岛的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这座海外仙山。左邻右舍的修士们闻讯,纷纷放下手中修炼,带着好奇与祝福来到雷云那处简朴却道韵盎然的院落。他们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在北极仙光中孕育了三百载、注定不凡的孩子。
小院海棠树下,雷云正与几位老友寒暄。新生的卫寒渊被他小心地抱在臂弯中,一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眸子,已迫不及待地开始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飞舞的灵蝶、摇曳的仙葩,还有远处那片波光浩渺的无垠大海,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新奇。
趁雷云与一位老者交谈,稍稍分神之际,怀中的小家伙身子猛地一扭,竟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小灵鱼,轻盈地从那并未用力的臂弯中滑脱,“噗”的一声,稳稳落在铺着柔软灵草的草地上。
落地后,小寒渊毫不迟疑,手脚并用,竟无比迅捷地向前爬去,动作由最初的生涩迅速变得流畅自然。爬至院中一方青石旁,他双手扶石,晃晃悠悠却又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歪歪扭扭地迈出几步后,身形便迅速稳定,竟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自行学会了行走!
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探索欲,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摸摸冰凉的石凳,嗅嗅芬芳的花草,追逐着阳光下的尘埃。直到他的目光,被邻居家那位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小女娃——姜月漓脖颈上挂着的一枚小巧精致的银铃所吸引。
那铃铛随着女娃的轻微动作,发出细微清脆的“叮铃”声。小寒渊立刻停住了所有动作,大眼睛一眨不眨,彻底被那枚发出悦耳声响的小玩意儿迷住了,再也移不开目光。
雷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小徒儿那渴望的模样,不由莞尔。他当即并指如笔,引动一缕精金之气与温和的日晖,于虚空中刻画道纹,瞬息间便铸造出了一枚大小、样式与姜月漓脖颈上一般无二的铃铛。铃铛成型时,自有灵光内蕴,发出更显空灵的轻鸣。
雷云弯腰,亲手将这枚新铸的铃铛,系在了卫寒渊的脖颈上。
小寒渊先是一愣,低头看着胸前多出来的小玩意儿,伸出小手好奇地拨弄了一下。
“叮铃……”
清脆的响声再次响起。他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没意识到声音的来源。又自己迈开小腿走了两步,铃声随之有节奏地响起,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在动,这铃铛才会响!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起来,觉得这铃声似乎还不够响亮。于是,这个小家伙开始一刻不停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从东到西,再由南至北,拼命地跑,使劲地跳,仿佛要让自己全身都充满那“叮叮当当”的欢快节奏。整个小院都洋溢着他奔跑的小小身影和清脆不绝的铃音。
他那充满活力的欢快情绪,也感染了不远处被母亲抱着的姜月漓。小女娃也“咿呀、咿呀”地叫了起来,粉嫩的小手朝着卫寒渊的方向挥舞,似乎想加入这场游戏。姜母见状,微微一笑,以一股柔和的元力轻轻托着还不会走路的女儿,将她送到了卫寒渊的身旁。
令人惊奇的是,原本蹦跳不停的卫寒渊,在看到姜月漓来到身边后,竟立刻安静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挨着小女娃坐下,甚至还伸出小手,似模似样地扶着她,生怕她摔倒。
两个小家伙并排坐在海棠树下。卫寒渊拿起自己胸前的铃铛,又轻轻碰了碰姜月漓的那一只。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最简单的童谣。他们互相望着对方,看着对方胸前的铃铛,听着悦耳的声响,忽然不约而同地“咯咯咯”笑了起来,纯净无邪的笑声和着清脆的铃音,在小院中回荡,仿佛驱散了仙山万古的寂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暖意。
雷云与周围的邻居们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们知道,这个仙胎降生的孩子,不仅带来了不凡的资质,更带来了最纯真的快乐。
光阴荏苒,自仙胎降世,蓬莱仙岛的海棠花已谢了又开五度。卫寒渊与姜月漓这一对因铃铛结缘的娃娃,也在不知不觉中抽枝发芽,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孩童。
卫寒渊学会讲话比寻常孩子晚些,但一旦开口,便吐字清晰,逻辑分明。他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某日午后,指着姜月漓脖颈上的铃铛,清晰地说道:“铃……铛。”逗得一旁姜母忍俊不禁。
自那以后,两个小家伙的交流便日益频繁。他们常在海棠树下堆积木,卫寒渊心思缜密,总能搭出又高又稳的楼阁;而姜月漓则偏爱用彩色的灵贝点缀其间,让建筑充满生气。他们也爱在沙滩上追逐嬉戏,卫寒渊跑得快,却总会在不远处停下,回头等着蹒跚的月漓跟上,然后一起蹲下来好奇地观察潮汐过后留在沙滩上的奇异海螺与小螃蟹。
卫寒渊五岁生辰刚过,雷云便正式开始为他启蒙。授课的地点,就在小院那株最大的海棠树下。
雷云并未取来深奥的经典,而是亲手制作了许多巴掌大的灵木卡片,上面以灵力镌刻着古朴的文字。第一日,他只教了三个字:“天”、“地”、“人”。
“渊儿,你看,”雷云指着卡片,声音温和而充满耐心,“这天字,上横为天穹,覆盖万物;这人字,一撇一捺,立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而我等人族,生于天地,当明己位,敬天地,而自强不息。”
卫寒渊听得异常专注,那双明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过目不忘,雷云只需教一遍,他便能牢牢记住字形与含义。更难得的是,他时常会提出些超出年龄的问题。
“师尊,人顶天立地,那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雷云抚须微笑:“天高无尽,地厚无量。欲知究竟,需汝日后自行去探索。”
姜月漓也常搬个小凳子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虽不如卫寒渊领悟得快,却也咿咿呀呀地跟着念,用小手在沙盘上歪歪扭扭地模仿。卫寒渊学会后,便会像个小先生般,拿起卡片,一本正经地再教月漓一遍,那认真的模样,让一旁的大人们看了都心生暖意。
识字课之后,便是每日雷打不动的习武时间。雷云为卫寒渊筑基,并未传授什么精妙招式,而是从最基础的“站桩”开始。
“双脚与肩同宽,膝微屈,含胸拔背,意守丹田。”雷云亲自调整着卫寒渊的姿势,“感受大地的厚重,引地脉之气,自涌泉穴而上,滋养己身。”
这“混元桩”一站便是半个时辰,对于五岁孩童而言,极为枯燥辛苦。起初,卫寒渊也是摇摇晃晃,腿酸麻难忍,小脸上挂满汗珠。但他骨子里有股倔劲,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努力维持着姿势。雷云在一旁暗暗点头,心道:“明体意志,果非凡俗。”
站桩之后,便是练拳。雷云传授的是一套最基础的“锻体拳”,动作简单质朴,旨在活动筋骨,协调四肢,初步引导体内微弱的气血流淌。卫寒渊打起拳来,却自有一番气象,动作精准,一丝不苟,隐隐间竟能引动周身灵气微微波动。
姜月漓有时也会在一旁模仿,但她体质柔弱,动作软绵绵的,更像是在舞蹈。卫寒渊练完自己的,便会跑过去,像个小教练似的,帮她纠正手臂的高低,嘴里还念叨着:“月漓,手要这样平,师尊说的,力要从地起。”两个孩子一个认真教,一个嘻嘻哈哈地学,成为小院中一道温馨的风景。
这般上午识字、下午习武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到卫寒渊八岁时,他已能熟读数千字,甚至开始翻阅一些浅显的游记杂谈,对蓬莱岛外的世界充满了向往。而他的身体,在雷云有计划的打磨和蓬莱仙岛充沛灵气的滋养下,也变得越发结实匀称,举手投足间,下盘沉稳,目光湛然,隐现一丝修道者的风范。
但他依旧保持着孩童的天真。最大的乐趣,仍是和姜月漓一起玩耍。他们会用海边的芦苇编小船,比赛谁漂得更远;会偷偷摘来带点灵气的果子分享;傍晚时分,并排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落日将云海染成绚烂的锦缎,听着潮起潮落。卫寒渊脖颈上的铃铛随风轻响,姜月漓便会跟着轻轻哼唱,那是只属于他们俩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雷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既欣慰于徒儿的成长,也珍惜这份难得的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