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内。
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盆中,闪烁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环境,阴森潮湿的气息中裹胁着浓浓的腐臭味儿。
光是这样的环境,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抑之感。
往里面走。
左右刑牢里关押着各式各样的罪犯,一眼望过去,能够清晰地看到刑牢中,罪人的满身伤害,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刑牢的深处,偶尔传来罪犯的惨叫声。
从环境到视觉再到听觉的三重打击,一般人在进入慎刑司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尿了。
若是走到最深处,看到一个个摆得整整齐齐,血迹未干的刑具时,硬一些的汉子也会害怕,更不要说把这些刑具放在身上了。
秦珩第一次进入慎刑司。
说实话。
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心里突突地跳,很难想象,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被带入慎刑司时,能不能扛得住这些刑法。
“放肆!”
秦珩还没见到里面的人,就听到厉喝声传来:“贾植!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到了这里你还敢这般冥顽不灵?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你上刑!”
对面的人似乎很不屑,只是铁链轻轻拉响。
“好!”
那人似乎被贾植的无视给激怒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看来不对你动些手段,你真当我们慎刑司是吃干饭的!来人,银针伺候!”
“啪!啪啪啪!”
这人声音落下,秦珩缓缓拍手而入,也看到了前面的场景。
七个人。
其中朱彪、沈安、慎刑司马芳坐在前方,贾植被两人慎刑司的太监强行压着跪在地上,还有一人怒指着贾植怒骂,方才的声音就是此人发出的。
众人听到鼓掌声,纷纷扭头。
“谁敢放肆!”
怒斥贾植之人似乎是发威发习惯了,还未看清来者,就敢喝声质问。
待秦珩缓缓走入众人的视线,跳跃的火光照亮了身上的四爪蟒袍时,朱彪、沈安等人慌忙起身了。
那人看到秦珩的蟒袍,顿时吓得呆住了。
“好大的胆子啊!”
秦珩嘴角噙着冷峻的笑意,“我看现在底下的这些人是越发猖狂了,呵斥咱家也就算了,竟连圣旨都敢违抗,咱家都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这里难道不是我大靖朝的国土,你们不是我大靖朝的子民?”
“秦公公!”
慎刑司的司正马芳慌忙跑过来,陪着笑说:“秦公公您言重了,我们岂敢公然违抗圣旨,方才是说着玩儿的,您千万不要误会!”说着,手里偷偷拿出银票,要往秦珩手里塞。
秦珩接了银票,却大大方方地拿出来。
马芳的脸顿时白了。
银票是京都钱庄的票银,上面写着纹银一千两!
“马公公好大的手笔啊!”秦珩乜着马芳,“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但是想要保住你的命,一千两算个屁啊!”
“什么?”马芳大惊,“秦公公,奴婢做了什么,你要奴婢的命?”
“贾植!”秦珩的目光越过众人,望着跪在地上,身披重镣的贾植。
贾植看向秦珩:“奴婢在!”
秦珩眼神给他微微示意,嘴上说:“把当日陛下在养心殿说的话,重复一遍!”
贾植心底暖了一下,没想到秦珩会真的来救他,立即道:“陛下说,将奴婢关押至慎刑司,管好我们,不许动刑,待承天监调查清楚,就放我回去!”
秦珩的目光看向马芳:“你听清了?”
马芳脚下发软,小腿痉挛,却强撑着说:“秦公公,这人是沈安沈公公的人,不是我慎刑司的人啊!”
沈安的脸色一沉。
秦珩却不看沈安,目光依旧盯着马芳问:“马公公,这是什么地方?”
马芳声音发颤:“慎、慎刑司。”
秦珩嘴角噙着冷笑:“陛下让你们慎刑司好好关押,而你却公然放任他人在慎刑司给贾植动刑,岂不是知旨明抗?”
马芳的脸瞬间绿了。
秦珩戟指指着马芳:“你!现在就脱了这身补子,滚去浣衣局里刷马桶,若是不服想去找承天监的石公公,那你就去找,到时候,我跟石公公一起去陛下面前理论!不过,要是如此的话,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马芳直接瘫软在原地,跪下哀求:“秦公公饶命,秦公公饶命啊!”
秦珩目光倏地看向武阳:“把他拉出去!”
武阳立即摆手。
身后的几个干儿子快速出手,将他拉了出去。
全场一片寂静。
而此刻,刚才还十分嚣张的那人,沈安的干儿子,已经吓得额头冒汗,腿肚子发软了。
秦珩的目光轻轻转移到他身上。
那人仿佛触了电,吓得浑身抖索!
秦珩的目光在他身上只停留了片刻,就转移到沈安身上,像是才发现似的:“呦!沈公公,您怎么在这儿啊?”
沈安嘴角抽了抽,挤出笑容:“秦公公,应承天监邀请,随同办案!”
秦珩的目光看向朱彪。
朱彪点头,眼神却想要说话似的盯着秦珩。
秦珩知道朱彪有他的难处,不然石承就不会让朱彪来审查这个棘手的案子了。
秦珩点点头:“既然是承天监邀请,那就好好办案,何必要违抗陛下的旨意呢?或者说,太后有懿旨,可以动刑?有的话,请沈公公请出懿旨,我们接旨就是!”说着,直接跪在沈安面前。
秦珩一跪,朱彪立即跟着跪了。
身后的武阳、刘宇等人慌忙也跟着跪了。
这下。
整个慎刑司里的人,不管反应没反应过来的就跟着跪了下去。
沈安冒汗了。
他以前只是听说过秦珩,但没有真正的见过,今日刚碰面,他总算是领教了此人的厉害,几句话,就把他架了起来。
要是他能拿出懿旨,那就是在告诉皇帝,太后对皇帝的决定有意见。
但当时皇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太后在场。
那时候不提出,现在提出是几个意思?
想打皇帝的脸?
要是他拿不出懿旨,那就是公然抗旨,抗旨可是死罪,那他干儿子的生死就在秦珩的一念之间,甚至还会牵连自己。
但懿旨,他肯定是拿不出来了,不要说没有,就算是有,也不敢拿出来。
谁都没想到。
秦珩会在这个时候来。
“秦、秦公公,您快请起!”沈安慌忙扶住秦珩,“您错意了,当时陛下下旨的时候,太后在场,您也在场,太后没有懿旨。”
“哦?”
秦珩猛地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影几乎被沈安都遮住了,目光睥睨地望着沈安,“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这是在公然抗旨?!”
沈安,汗流浃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