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参王,五百年份,绝对是炼药的绝佳主材,对他突破通脉、夯实根基有大用。而那份地图……若真与天剑宗有关,既然称宗,其中必有元罡境的强者,虽然功法对自己无用,但是如果有现成的好剑和丹药材料什么的,倒省得自己寻找。
隔着玉盒,楚天都能嗅到盒中澎湃的药力,但他面上依旧平静。
“冯会长。”楚天缓缓开口,“若我说,韩铁山之事,不必劳烦家师,我自己便可解决呢?”
冯金刀一愣:“小友的意思是……”
“半月后的断龙崖之战,我去。”楚天直视冯金刀,“韩铁山,我来对付。”
堂内再次陷入寂静。
冯婉儿忍不住道:“楚师兄,韩铁山是通脉六层的高手,枯叶掌已练至大成,出手狠辣,你……”
“通脉六层,又如何?”楚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既敢应,便有把握。”
冯金刀紧紧盯着楚天,似要将他看透。
许久,他才沉声道:“小友,此事非同小可,关乎金刀会存亡。你……当真能对付韩铁山?”
楚天不答反问:“当然,但是,我得先拿报酬!”
冯金刀瞳孔微缩。
先给报酬,意味着他将所有筹码押在楚天身上。若楚天拿了东西一走了之,或是根本不敌韩铁山,金刀会将万劫不复。
这是赌。
赌楚天的实力,赌他的人品。但是现在的楚天,明明只有凝气九层巅峰实力,与通脉六层相差甚远!
堂内烛火摇曳,映得三人脸上明暗不定。
冯婉儿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许久,冯金刀忽然大笑:“好!小友痛快,老夫也不是瞻前顾后之人!东西你先拿去!”
他将玉盒和地图推到楚天面前,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令牌,一并推过:“这是金刀会长老令,凭此令,可调动金刀会除老夫与婉儿外的所有力量,可调用会中半数资源。从今日起,楚小友便是我金刀会客卿长老!”
“爷爷!”冯婉儿惊呼。
冯金刀抬手止住她的话,看向楚天,目光如刀:“老夫信你。”
楚天看着面前三样东西,沉默片刻,伸手一一收起。
“半月后,断龙崖,我会到。”
他起身,抱拳:“告辞。”
冯金刀起身相送:“婉儿,送楚长老。”
冯婉儿咬唇,终究还是起身,送楚天走出金刀堂。
***
目送楚天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冯婉儿回到堂内,忍不住道:“爷爷,您未免太过冒险!那楚天虽有些本事,可毕竟只是凝气境,如何敌得过通脉六层的韩铁山?万一他拿了东西……”
“他不会。”冯金刀重新坐下,端起酒杯,目光深远。
“您怎么如此肯定?”
“直觉。”冯金刀缓缓道,“老夫在江湖闯荡数十年,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此子身上,有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自信。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正经历过生死、见过大场面的气度。”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你忘了他如何治我的伤了?三针,散去我十五年的积毒。这等手段,绝非寻常传承。他背后,定有高人。即便他自己不敌韩铁山,他背后的高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冯婉儿仍不放心:“可万一……”
“没有万一。”冯金刀沉声道,“金刀会与黑水帮,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即便没有楚天,半月后老夫带伤上阵,也是九死一生。如今有他这一线希望,赌一把,值得。”
他看向窗外夜色,喃喃道:“况且……老夫总觉得,此子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仿佛……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人。”
冯婉儿默然。
冯金刀收回目光,正色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楚长老在金刀会的地位,与老夫等同。他所需一切资源,全力供应。另外,派人暗中保护他——记住,是保护,不是监视。若他有危险,不惜代价,也要护他周全。”
“是。”冯婉儿躬身应下。
夜色渐深,金刀会总坛内灯火通明。
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豪赌,已经开始。
而此刻,马车中的楚天,正摩挲着怀中那支寒玉盒。
盒中雪山参王的寒气透过玉壁传来,清凉入骨。
“通脉六层……”他轻声自语,“也该试试‘破晓’的真正威力了。”
眼中,剑意隐现。一个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成型!
夜已深沉,天香阁三楼最内侧的雅间却还亮着灯。
缪天香独坐窗前,一袭素白长裙,青丝未绾,垂落肩头。她手中握着一卷账簿,目光却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没有焦距。
距离上次“宗门使者”来访,已过去半月有余。
那半部功法她已烂熟于心,照着修炼,紫罗功走火入魔的隐患确实被压制下去,脸上那抹妖异的紫气淡了许多。可她心中却愈发不安——那位神秘“尊使”留下的功法虽有效,却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咚咚。”
轻叩门扉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惊醒。
“谁?”缪天香警觉地站起身。
门外沉默片刻,传来一个平静的年轻声音:“是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缪天香蹙眉,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
门外站着个青衫少年,面容清秀,神色淡然。他手中捏着一枚紫色令牌,正是紫罗门外使信物。
缪天香瞳孔微缩,立刻拉开门,侧身道:“请进。”
楚天步入雅间,环视一周。房间陈设雅致,熏香袅袅,墙角琴案上摆着一架古琴,书架上整齐码放着账册和几卷典籍。
缪天香关上门,转过身时,脸上已换上恭敬神色:“尊使深夜来访,不知……”
“不必装了。”楚天打断她,随手将令牌丢在桌上,“我不是紫罗门的人,那个什么使者林峰已经被我杀了!”
缪天香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一步,右手已按在腰间软剑剑柄上:“你……你是谁?”
“救你的人。”楚天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也是能给你自由的人。”
缪天香紧紧盯着他,脑中飞速运转。那日“尊使”的身影与眼前少年逐渐重合——同样的平静,同样的深不可测。
“那半部功法……”她声音发干。
“是我写的。”楚天抿了口茶,“紫罗功的缺陷,我了如指掌。你修炼的版本被动了手脚,每次突破,体内‘紫萝毒气’便积累一分。待你紫罗功大成之时,便是你成为你师父‘玄阴鼎炉’之日。”
这话如惊雷炸响!
缪天香浑身剧震,脸色煞白,连退三步,撞在琴案上,古琴发出“嗡”的一声悲鸣。
“你……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惊骇。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深的恐惧。师父待她看似亲厚,传她功法,助她经营天香阁,可随着修为日深,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积累的紫萝毒气,与师父修炼的某种功法同源。一旦自己突破到某个境界,便会成为师父修炼的“养料”。
她曾暗中查探,隐约得知“玄阴鼎炉”之说,却始终不敢证实。
如今被楚天一语道破,心中那层自欺欺人的薄纱,被彻底撕碎。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楚天放下茶杯,“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替你彻底根治紫罗功隐患,从此你不必再受制于紫罗门。代价是,从此听命于我。”
又竖起第二根:“第二,我抹去你关于今夜的所有记忆,你继续做你的天香阁掌柜,等待成为鼎炉的那一天。”
缪天香闻言,竟是气极反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阁下好大的口气。”她缓缓起身,原本慵懒倚着桌沿的腰肢挺直,烛火在她曼妙的曲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双眼满是锐利如针的锋芒。“你不过凝气九层修为,何以敢在我面前,妄言生死抉择?”
她话音未落,“锃”的一声清鸣,一道秋水般的寒光应声出鞘。长剑在她手中轻颤,剑尖遥指楚天。
通脉二层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青丝无风自动,几缕拂过她凝脂般的脸颊与殷红的唇,映着剑光,竟有种惊心动魄之美。
“我选第三条。”她红唇轻启,字字如冰珠溅落,“便是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的小贼——当场诛杀!”
“诛杀”二字尚在唇齿间萦绕,杀意已随剑锋迸发!
她身形如一道绯色惊鸿,疾掠而来,手中长剑化作一片冷冽的光幕,直罩楚天周身要害。这一剑,含怒而发,再无半分保留,通脉二层的真气激荡,震得桌案上杯盏叮当作响,烛火剧烈摇曳,在她绝艳却冰冷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凝气境肝胆俱裂的一击,楚天却连眼皮都未多抬一下。
就在剑光及体的刹那,他动了。
没有拔剑,没有闪避,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平平无奇地向前一伸。
指尖之上,无罡气奔涌,无华光四射,只有一抹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刺破一切虚妄的微芒。那不是真气,而是更高层次的、属于“剑”的本源之力的一丝雏形——虽因修为所限极为淡薄,但其质却已超然。
“叮!”
一声清脆轻响,仿佛玉器交击。
缪天香势在必得的一剑,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