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秀云在后面催得急,田芸怕她从屋里出来,看到自己跟徐嘎嘀嘀咕咕。
顾不得再跟徐嘎啰嗦。
田芸转身,抱着三个粮食袋子,跑回了屋里。
看着田芸回屋,徐嘎掉头离开田家后墙,出村回到山里。
橡山屯紧挨大山,村口不远处有徐嘎的一个秘密基地。
穿过一片树林,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中间,徐嘎给自己挖了一个临时庇护所。
这里一个入口狭小的山洞,位于半山腰位置。
周围有茂密的灌木丛,能把洞口挡住。
徐嘎用手腕粗细的树干绑了一块平板,在上面缠了一些绿藤。
平时自己不在,就把平板盖在洞口。
除非走到洞口的五米之内,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山洞的存在!
徐嘎像一只灵活的猴子,爬到半坡上,钻进自己的山洞。
虽然这里的高度只有一米五,都不够徐嘎站直腰身。
可是在这里,徐嘎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把竹筐放在地上,把那只野兔从竹筐里取出来。
从后腰拔出锋利的柴刀。
徐嘎剖开野兔的肚子,把内脏取出来,摊到旁边的一片大叶子上。
用锋利的刀尖,把野兔的整张毛皮,一点一点小心切割下来。
冬天快到了。
不要说进山,就是出趟屋子、都冷得可怕。
这张野兔的毛皮,可以做一顶帽子,顶在头上、抵御寒风!
把兔皮挂在墙上阴干,整只兔子穿在一根树枝上。
徐嘎来到靠墙的火坑边,把树枝架在上面。
抓着野兔内脏,丢到竹筐里,出了山洞。
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徐嘎把野兔的内脏清洗干净,小心包好。
现在物资极度缺乏,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过去根本看不上眼的野兔内脏,烤烤也能当零食吃!
清洗干净内脏,用叶子包好,再用小溪旁边的湿润泥土,把叶子包成一个泥疙瘩。
徐嘎准备用叫花鸡的做法,把内脏烤熟吃掉!
竹筐里采到的蘑菇,拿出来用水清洗干净。
又在旁边的树林里找到一棵枯死的小树,用柴刀把它们砍成一堆柴火。
徐嘎抱着柴火,抓着野兔内脏,背着竹筐,回到了山洞里。
把野兔内脏丢到火坑里,又把洗干净的蘑菇,塞到野兔的肚子里。
放上柴火,掏出火柴、把柴火点燃。
小心控制着柴火的疏密,让淡淡的青烟,顺着上面的通风口,飘到山坡后面去。
不能冒起太大的烟气,要不然、很容易被村里的人看到!
火苗就像金色的舌头,舔在兔肉上。
徐嘎转动树枝,让火苗烤到野兔肉的每一个部位。
没过多久,山洞里已经散发出一阵扑鼻的香气!
差不多半个小时,野兔已经烤好。
徐嘎取过一片大叶子铺在地上,然后开始分割野兔肉。
四条野兔的腿,是野兔的最精华部位。
徐嘎放到一边包好,准备送给田芸,让她们全家都见见荤腥。
田伯顺一家,过得太苦了。
要不是徐嘎,出不了几天,他们全家就都要饿死!
不要说徐嘎对田家大小姐田芸,还有一点那方面的想法。
几个大活人,很有本事的城市资本家,就这么饿死,也太残忍了!
不管怎么样,要保住他们的命!
剩下的兔子肉,徐嘎把它们撕开,就着喷香的蘑菇,‘咔咔’塞进嘴里,一顿狂造!
从早上到现在,徐嘎就是吃了几口田芸剩下的烤鱼。
说实话,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发疯。
空荡荡的胃,恨不得把自己都消化掉!
风卷残云,一头野兔被徐嘎干进肚子里。
徐嘎还不满足,又从火坑里,把包裹野兔内脏的泥疙瘩捞出来敲开。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徐嘎把热乎乎的野兔心脏、肝、肠子,统统吃进肚子里,一丝一毫都不浪费!
肚子里有了食,心里就有了底。
徐嘎坐在洞口,看着远处的夕阳,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天色黢黑,他才起身背着竹筐,滑下山坡回家。
来到村子里,把四条兔子腿,藏在一个高高的草垛里。
用袖子把嘴巴上的油擦干净,徐噶这才回家,点亮了黄豆大小的油灯。
进屋还不到五分钟,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二叔徐雷,就像蹲守在门口一样,进了徐嘎的家门!
徐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雷坐在炕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嘎子,去镇上了?”
徐嘎说道:“没有,去山里打猎了,啥都没打着。”
“抓了几把野草填肚子,就回来了。”
徐雷拿起放在旁边的竹筐看了看,里面确实没有什么东西。
他看着徐嘎问道:“嘎子,我记得又到领你爹烈士补助的时候了?”
徐嘎闷声说道:“不准备领了,明天我去公社说一声,退了算了!”
徐雷‘嗖’的一下跳起来:“嘎子,你说的什么疯话!”
“九块钱呀,国家白给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徐嘎‘哼’了一声:“领了也到不了我手里,你这不都等在门口等着来领钱了吗?”
“要不你直接去公社,替我领走算了!”
徐雷脸上有点发红,结巴说道:“叔不也是家里困难吗?”
“但凡叔日子好过,肯定也会帮衬你的。”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徐嘎看看徐雷:“二叔,你看看我这锅里,碗里,盆里,还有没有一颗粮食?”
“你说咱是一家人,你进了门,有没有问过一声,问问嘎子晚上吃啥?”
“我现在跟着你去你家看看行不行?”
“看看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家里连根能吃的草都没有?”
徐嘎忽然发怒,让徐雷心虚害怕。
这个老实厚道的侄子,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过去弄他的东西,跟他要钱,他不是张嘴就给吗?
怎么这一次,要点钱就这么困难?
徐嘎不再跟他说话,‘呼’的一下把油灯吹灭:“二叔,我要睡觉了。”
“躺下来还能扛会儿饿。”
“明天早上你让二婶过来看看,看我饿死了没有。”
“要是饿死了,你们还能去公社领一笔丧葬费。”
“把我卷到草席里,后山挖个坑埋了。”
“你跟三叔,还能把我的房子分了。”
“以后你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过嘎子这个人。”
“你们一家子,好好地过日子吧。”
徐嘎的话,字字如刀,砍得徐雷说不上话。
沉默一阵子,坐着实在没有意思了。
总不能这时候,再去翻徐嘎的兜,看看里面有没有九块钱。
听着徐雷走远了,徐嘎这才坐起来,再次把油灯点上。
接下来还有一拨,干脆一次性解决算了!
果然,又过了一阵子,三叔徐强从外面走进来。
看着躺在炕上的徐嘎,徐强笑道:“嘎子,这么早就睡了?”
徐嘎说道:“没吃饭,饿得坐不住。”
徐强勉强笑了一下:“嘎子,你是有本事的。”
“明天进山打点儿猎,就能填饱肚子。”
“你的几个弟妹,还在跟我说,好久没有吃到嘎子哥打的猎物,饿得两眼冒绿光!”
徐嘎说道:“我要是明天饿不死,就去山里打猎。”
“要是回不来,你们就当我死外面了,把我的房子分分,好好过日子吧。”
徐强笑道:“嘎子,不要这么说嘛。”
“你这么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你的弟妹们没本事,叔将来还要靠你养老呢!”
徐嘎不说话。
徐强说道:“嘎子,叔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徐嘎看着他。
徐强说道:“叔心里琢磨着,你的那六分自留地,放在那里也是荒废。”
“叔呢,家里人口多,饭也不够吃。”
“你看能不能把你那六分自留地,转给叔来种?”
徐嘎是烈士家属,按照村里的政策,老爹、老娘和自己,每人二分地,一共是六分。
虽然老爹、老娘都不在了,可是这六分地,都由徐嘎继承下来。
虽然没有种,但是这六分地,是自己保命的本钱。
没想到,这个贪婪的三叔,居然把自己的自留地盯上了!
看着徐强眼巴巴看着自己,徐嘎说道:“这事好办呀。”
“你想要,去找村长去!”
“让村长把手续办了,不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