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下班,疲累地回到家,推开门,却看见一名瘦削中年人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身躯。
“爸!”李乘大惊,知道父亲心脏病又发作了,急步冲了过去,想将父亲搀扶起来。
李孝泉那张原本蜡黄的脸已变得煞白,他颤抖着地抓住了李乘的手:“阿乘,爸……爸对不住你……那三十万,被你弟抢去了。”
他声音里带着悲哀和自责。
李乘心头咯噔一声!!
那三十万,是他用来娶妻的彩礼钱和酒席钱。
是他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今天特地交代父亲去银行取出来的。
“爸,别管这些了,我先送你去医院。”李乘一咬牙。
李孝泉却艰难地摇头:“来不及了……你弟……故意把我晾在这里大半个小时……别管我了,我走了之后,你小心提防你弟……他……他是个白眼狼。”他流下了泪。
旋即,他眼中生机快速流逝,变得空洞,最后连呼吸也停下了。
“爸!”李乘悲愤欲绝。
白眼狼。
李豪真是个白眼狼。
当年父亲从街边捡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他,把他抚养成人,对他犹如亲儿,但这家伙自幼顽劣,不学好,初中辍学后便成了混混,嫖赌淫荡吹是样样学齐,还总是回家偷钱,甚至对父亲拳脚相加。
父亲才五十出头,这心脏病,就是被他活活气出来的。
就在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两名民警,神色严厉,手里拿着公文。
其中一名民警道:“是李乘吗?”
李乘见警察来了,惊疑不定:“怎么了?”
那民警道:“你被举报亏空公款一百万,经过查证,证据确凿,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
李乘脑袋里嗡嗡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才不到两天,按理说,这个季度都不会有人查账的呀!
他作为公司的财务主管,确确实实亏空了一百万。
那是他未婚妻张珊儿的美容院出现经营困难,急需用钱,她苦苦央求,让自己从公司里“借”一百万出来,过半个月就能“填”回去。
起初,他不肯,说什么也不肯,二人吵了一架,闹到最后,几乎要取消婚礼,但到最后,她以死相逼,用跳楼来威胁。
李乘于心不忍,最后还是答应了,从公司账户里偷偷转出来一百万给她,但要求她说到做到,半个月内必须填回去!
万没想到,才短短两天,自己就被举报了?
“我父亲刚去世,能让我先处理他的身后事吗?”李乘苦涩地道。
“不行!”民警摇头:“我们会通知你的其他亲属来处理,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局里。”
李乘面露哀色,他只能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遗体,便跟着两名民警离开了。
上了警车,李乘忍不住问:“是赵总举报我的?”
那名民警嘿的一声:“是你未婚妻张珊儿。”
李乘闻言,顿觉天旋地转!
什么!?
一股如火山爆发似的愤怒涌上心头。
自己为了她亏空公款,她竟然举报自己!!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身死,未婚妻举报,自己要坐牢,一天之中,噩耗接连不断,这几乎要摧毁了他的精神。
但他没有崩溃,却又意识到这一切太巧合了。
猛然间,他明白了什么!
是自己弟弟李豪跟未婚妻张珊儿安排的一个局。
但仅仅是为了那三十万彩礼钱和一百万公款?
他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毛骨悚然:“是父亲的那份高额意外险。”
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三年前,他为自己买了一份高额意外险,受益人是自己跟弟弟。
只要父亲病死或意外身亡,保险公司就会赔付至少六百万!!
如今,一切都明白了。
李乘痛哭出声。
弟弟是故意抢走那三十万彩礼,激得父亲心脏病发,而张珊儿举报自己,是为了送自己进监狱,这二人好瓜分那六百万保险赔付。
“李豪,张珊儿!!”李乘在警车上疯狂挣扎,声嘶力竭:“只要我能出狱,我一定要你们二人付出代价!!”
两名民警见他突然发疯,似要伤人,立刻将他摁倒在地,乱棍暴打。
……
半个月后。
李乘被解押到了位于江南中部的黄河大监狱!
他抬头看着这座雄伟、庞然的钢铁监狱,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快要窒息了。
“不!!我明明只是犯了亏空公款的小罪,为什么把我关进这里!?”他脑子一片空白,失去理智。
这座大监狱,号称终极监狱。
能关进来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
或是以武乱世的暴力狂徒,或是搅动江湖的一方枭雄,或是政坛下野的阴谋家。
李乘被关进这里,恐怕连一个星期也活不下来,将被那些极恶犯人活活蹂躏至死。
“不!放我出去!”他尖叫着,反抗着,却没用。
四个全副武装的监狱守卫制服了他,将他拖死狗似的拖了进去。
……
三年后。
黄河大监狱,负一层,一个潮湿昏暗的监牢中。
李乘盘坐在地,静静等待着什么。
此刻的他,容貌虽与三年前并无多大变化,但整个人气质大变!
眼神冰冷,满脸阴戾,沉默不语,整个身子彷佛浸泡在黑暗之中,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煞意。
哒、哒、哒、哒。
死寂的环境,忽然响起了拖拽铁链的声音。
李乘抬起了头,铁栏外,站着一名相貌丑陋、严重驼背的黑衣老人。
老人身上缠满了粗大铁链,胸口上写着一个数字——1。
一号囚犯。
整个黄河大监狱关押时间最长的囚犯,也是整个监狱最危险最恐怖的存在!
他就是监狱里的王,所有人都恭敬地喊他方老,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连典狱长,也怕他。
“今天,该出狱了。”老人发出怪笑,笑声像是电锯转动,让人听了耳朵难受。
李乘缓缓站起。
驼背老人伸手一拉,铁门已经打开。
李乘快步走出。
“服下吧!”老人随手一抛,将一颗黑色丹药抛了过来。
李乘将黑色丹药接住,鼻子一闻,只觉得腥臭至极,甚是反胃。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将丹药塞入嘴中,吞了下去!
驼背老人深深道:“这颗噬脑丹要一年之后再发作,一旦发作,黑虫孵化,钻骨食髓,生不如死,天下之间,无药可救!”
李乘面无表情,彷佛已将生死视为无物。
老人道“一年,我只给你一年自由时间,你可以去报仇,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一年后,你就得回来,为我效劳。”
他加重了命令的语气:
“到时候,我要你死,你便死,我要你跪,你便要跪!”
李乘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这三年来,多亏这个驼背老人的庇护,他才活得下来!
对方不仅庇护他,还教他种种绝世本领,他也是天赋异禀,短短三年,竟踏上武道巅峰!!
但驼背老者不是什么好人!能关进这里的,哪有什么善良之辈?
驼背老者说了,教你本领,不是为了收你做徒弟,而是为了收你做狗,一条听听话话的狗!!
要是不听话,随时可以捏死你。
李乘为了活下去,更为了报仇,便假意答应了一切。
“这是罗刹令。”驼背老者将一面六角形的玄铁令牌扔了过来。
李乘将令牌接住,只见令牌上雕刻着一张狰狞可怖的恶鬼脸孔,上面还有一个大字——刹!
“有了这罗刹令,你便是罗刹会新一任会长,可以调动罗刹殿的一切人事物。”驼背老者轻描淡写道。
李乘在狱中三年,自然听过罗刹会的大名。
这是国内三大杀手组织之一,在江南一带声名显赫,让所有权贵人士都为之闻风丧胆。
有了这令牌,李乘便可在江南呼风唤雨!
他收起令牌,没有多谢,也没有尊敬,平静地道:“那我走了。”
驼背老人摆了摆手,却又意味深长地道:“别想着逃,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我人在狱中,外面却尽是我的眼线,而且……”
他傲然道:
“我要离开这座监狱,也是轻而易举!”
李乘并不怀疑对方的能力,只是疑奇对方为什么要在监狱中呆那么久。
“放心,我不会逃。”他语气中带着坚定。
一年!
一年内,自己一定要找到方法摆脱这个老不死的控制,又或者,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对方!!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复仇,向张珊儿和李豪复仇!!
……
……
十五分钟后,李乘身后那扇沉重的监狱巨门缓缓闭上,他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终于,出狱了!!
一辆劳斯莱斯加长版轿车已经停在面前。
车上走下一名国字脸孔的中年人,他走了过来,微微欠身:“李会长,方老吩咐我来接你的。”
李乘看了对方一眼。
中年人道:“我是罗刹会副会长尚平钧,以后有什么事,请尽管差使我。”
李乘心下一凛,便知对方便是方老安插在自己身边以作监视的,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李会长,这是你出狱前要求调查的两个人的资料。”尚平钧将两份文件递了过来:“张珊儿、李豪。”
李乘没接文件,道:“你给我汇报一下吧。”
尚平钧道:“张珊儿如今不止经营美容院,还投资珠宝行业、茶叶生意、直播平台,这三年赚得盆满钵满,个人资产已经突破了八千万,而且还拜了陈景军作为干爹。”
李乘眉头一挑。
陈景军是韩城地下世界的教父,青龙帮帮主,权势甚隆,在道上人称四爷!
“半年前她还勾搭上了通盛集团的执行副总裁约翰·安格鲁,这二人今天晚上就要完婚。”尚平钧道。
李乘面露疑色:“外国人?”
“美裔黑人,是亿万富翁,出身精英阶层。”尚平钧道。
李乘只是冷笑。
尚平钧又道:“至于李豪,如今不姓李了,姓王,原来他是韩城王氏现任族长的私生子,当年被遗弃,如今被追认,回到了王氏,颇受器重。”
李乘一惊。
王氏是韩城五大豪门之一,号称数百亿资产,黑白两道都得给他们让路,势力之大遍布江南。
如今李豪摇身一变,竟变成了豪门阔少?
李乘死死地攥着拳头,牙都快要碎了!!
天道不公。
自己受尽折辱,而张珊儿跟李豪却平步青云,坐享富贵!
“给我弄一张邀请函,我要参加张珊儿跟那黑人的婚礼。”李乘沉声道。
尚平钧心下一凛,点了点头:“还有一事,会长,张珊儿跟陈景军表面上是干爹干女儿,实际上,这二人不干不净的。”
李乘眯了眯眼:“你有办法弄到这二人苟且的证据不?”
“小事一桩。”尚平钧道。
“好!”李乘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报复的计划,眼中变得炙热。
“会长,请上车。”尚平钧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
李乘昂然迈步上了车。
此刻,他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陷害的傻小子,他是能主宰整个江南局势的罗刹会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