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越的外公家中,众人喝着酒,觥筹交错,欢声谈笑。
忽然,院子门“吱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一名带着斗笠的男子走了进来。
“我还没来呢,你们怎么先吃了?”话声从他口中传出,斗笠遮盖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听他口气应是众人相熟之人,想是他拜年来晚了。
当即,离院门较近之人忙上前迎道:“哎呀,快来坐,快来坐,怎么来得这么晚。”
颜越当时离席而去,颜绍远边上空着一个座位,那人指引来者坐下。
颜绍远打量起了坐在身边的来客,只见他斗笠遮盖下的脸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待看清他面容后,颜绍远惊道:“原来是你,王泼皮!”
众人听言一惊,“什么!他是王泼皮,这畜牲还回来干什么!”
来者正是当年被逐出大树村的王泼皮,他取下头上斗笠,冲着颜绍远微微一笑,“叔父这些年来,身体可好?”
他又站起来身,对着席上众人道:“怎么?小侄过年回来,众位叔伯不欢迎吗?”
何耕农打量着王泼皮身上行装,见他除了从头上取下的一顶斗笠,和挂在腰间的一个小袋外,并无它物,说话举止看起来也无恶意。
他便说道:“过年是喜庆日子,既然人来了就坐下吧。”说着,让人添了碗筷。
“何伯父果然通情打理。”王泼皮拱手说道,言行显得非常有礼节。
众人内心对他深恶痛绝,但见他举止有礼,此时又是大过年的,来者是客,不便将他逐出。
但还是有不少人对他横眉竖眼,当年被他行凶打伤的老黄皮也在人群中,怒道:“你这混蛋,大过年的来干什么,难道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今日小侄来此有两件事” 王泼皮笑了一笑,顿了一顿又再说道,“这第一件嘛,是还债。”
“还债,还什么债?”
“小侄自小双亲病故,多亏众位叔伯婶婶,将小侄抚养成人,这里有三百两银子,作为你们对我的抚养费,你们大伙儿分一下。”
他说话间,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他一边解开袋子,一边非常诚恳地说道:“感谢众位叔伯婶婶们对我的抚养,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他解开袋子后,一袋子白花花的银子,展露在众人眼前。
“当家的,是银子耶,好多银子啊!”一名少妇两眼放光,对着身边的一名汉子说道。
“哎呀,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这多不好意思。”一名中年妇女不停地搓着手,接着,她话锋一转又再说道,“话说,我们家能分到多少?”
“留金啊,你小时候,奶奶可烤了不少地瓜给你吃呢,你可别忘了我啊!”一名老妇人柱着拐杖,艰难地挤到人群前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白银。
“众位叔伯婶婶,爷爷奶奶,你们每一位的恩德,小侄都不会轻易忘的!”王泼皮对着众人一揖。
说着,他向众人分起了银子,“李奶奶,这五两是你们家的……张婶婶,这五两是你们家的……”
众妇人看着银子虽两眼放光,但在几名精明汉子的示意下,并未上前接取。
“王留金,时隔七年,你又回来村中,想干什么,直接说吧,别装模作样了!”一名汉子怒目而视,冷声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不赏脸,那我可就说了”王泼皮脸上笑容渐渐收拢,又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今日我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还债,这第二件嘛……是讨债!”
“讨债,讨什么债?”
王泼皮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一字一句地道:“我当年在这里所受的屈辱之债!现在,我要你们,一个个地,还给我!”
何耕农冷声道:“当年,你欲行凶伤人,所幸老黄皮命大,我们只将你逐出本村,已算仁至义尽,现在你还有脸来,说什么讨债!”
老黄皮咬牙切齿道:“和这个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人废什么话,直接将他驱逐出去就是。”
说着,他便去推王泼皮,欲将其驱逐出院。
王泼皮冷笑一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老黄皮还未碰到他,便被一股无形大力弹开,脚下一个踉跄,连续倒退几步,撞翻了一桌酒席,倒在地上,看似伤得不轻。
众人见状大惊,一个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仙……仙法!你从何处学来的?”
王泼皮冷冷一笑,“你们以为,不让我跟着那个姓季的学,我就成不了修真者了?这个世上的修真门派,可不止云阳宗一家。”
说着,他走到老黄皮身边,对着老黄皮胸口,狠狠一脚踩下,“那日算你走运,但你今日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只听“喀啦”一声,老黄皮胸骨折断,一声惨叫之下,晕死过去,生死不知。
曹林在人群中,见到此情景,忙对身边的一名少年,低声说道:“富贵,你快去里屋,将我们的仙剑取来。”
曹林等几名大树村出的修真者,回来过年,喝酒时都将佩剑放在里屋中。
“仙剑?好,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仙剑,能把我怎么样了。”王泼皮有些哑然失笑地说道,曹林话声极低,但不知为何却被他听到了。
曹林见王泼皮一脸不以为意,不禁心中有气,待那名叫富贵的少年,取来几柄长剑后,他与另外几名少年走到人群前方。
“本上仙所在之处,你也敢来捣乱,看剑!”说着,他驱动长剑向王泼皮急速刺去。
一名少年浓眉少年,也说道:“哥几个,王泼皮动手伤人在先,我们用不着与他客气,一起上。”
“去!”几名少年,手指指向各自长剑,长剑脱离他们手中,“嗖”“嗖”“嗖”,向王泼皮急速飞刺而去。
王泼皮面对来剑,一脸不屑,“几件凡器俗铁,还真当是什么仙剑了?”
他“哼”地一声,一甩手中斗笠,斗笠旋转飞出。
只听得半空中,连续“铮”“铮”几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几柄来剑,触碰旋转的斗笠之下,尽皆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什么!师门赐予我们的仙剑,居然断了!”几名少年望着地上断为两截的长剑,又惊又怒。
斗笠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又回到了王泼皮手中。
“他,他手中拿着的是……是一件真正的灵器!”曹林指着王泼皮手中的斗笠,不敢置信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众人见少年们的‘仙剑’在一照面间,便被王泼皮毁去,不由惊呼连连。
王泼皮见众人惶恐之状,闭起双目,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极为享受,“各位叔伯,现在,我也成为一名修真者了,你们不为我感到高兴吗?”他摊着手,一脸癫狂之色,问着众人。
何耕农此时心中惊惧,但面上仍不改声色,“王留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想,我想怎么样”王泼皮自言自语,状若癫狂,似是在认真思索,片刻后,他说道:“一个人一条手臂吧,怎么样?”
他这仿佛带着商量口气的话语,让众人听得心中更惊。
众人知道当年将他驱逐出村,今日他是报复来了。他手中那顶连‘仙剑’都能削断的斗笠,若落在他们这些凡人之躯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王泼皮头高高仰着,环视众人一圈后,目光落在颜绍远身上,“叔父莫怕,你与他们不同。”他说完后,笑了一笑,笑容看似极为和善。
可这和善在笑容,在颜绍远看来,却仿佛来自地狱,他不由后退了几步。
此时,颜越家中,颜越仍晕倒在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脸现痛苦之状。
颜越外公家中,几名少年缓过神来,其中一名浓眉少年,是颜越表舅的儿子何大成,他说道:“王泼皮只是仗着灵器之利,哥几个,我们一起用五行法术攻击他。”
另一名少年,也为众人提气,“他即便有灵器在手,也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咱们一起上!”
几名少年相视点头,随即手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之,一条条不住窜动的火舌,出现在他们指间,“去!”
“嗤”“嗤”“嗤”火舌跳动间,往王泼皮激射而去。
“小小技俩,也敢卖弄!”王泼皮口气虽是不屑,但脸上却出现了凝重之色。
他一挥手间,一层光幕出现在了身体四周。
激射而来的火舌无法穿透这层气罩,均被一一弹开,落在了一边的厢房中。
“护体真元!他,他修为至少达到了第四重境界!”众少年惊道。
“护体真元也需要法力维持,我们人多,继续攻击,耗尽他法力。”何大成鼓舞士气。
众少年继续使用法术,攻击王泼皮,王泼皮在连续轰来的法术冲击下,连连后退。
“糟了,我法力耗尽了!”
“我也是,怎么办!”
度过修真前三关,成为真正的修真者后,便可将天地灵气,吸入体内,炼化成真元,使之汇聚丹田凝而不散。
真元里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叫作法力,真元越多,法力也就越高。
修真者使用法术,需要消耗法力,法力一旦耗尽,便无法再使用法术,法力可以通过打坐等手段慢慢回复。
众少年刚成为修真者,法力浅薄,连续使用法术之下,未耗尽王泼皮法力,自己法力已然耗尽。
王泼皮见状,仰头大笑,“原来你们几个,全都是绣花枕头,只会这微末之技么?亏我还准备了后手,看来,无需使用了。”
其实,王泼皮维持护体真元也需要消耗法力,在众少年法术攻击下,法力消耗更是成倍增长。此时,他的法力也已接近枯竭,但他强作镇定,从容不迫地收回护体真元,暗中慢慢回复法力。
有精明之人看出王泼皮的法力,也是难以为继了,急切地对众少年说道:“继续攻击啊,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众少年面无血色,“我们法力耗尽,使不出法术了,他修为比我们高,又有灵器在手,我们不是他对手。”
“我,我头好晕……”突然,曹林双手捂头,向后踉跄几步,闭目瘫坐到了一张椅子上,任凭众人如何叫唤,都难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