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创造了海伯伦。
他有千万个名字。
光明···复苏···征伐···
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起源,不同的信仰。
故事从复苏之神福祉散步的土地上开始。
拉玛罗纳——被黄昏海包裹的一小块土地。
“八月,吃饭了!”
每天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吃完晚饭,荣光才会来叫八月。
暮光下的少年手握长剑,面对夕阳闭上双眼,微风抚过英挺面庞将黑发吹向脑后,脚下矮草随风摇曳。
万事万物都在顺风而行,只有剑,逆风而上。
“哈!”
剑刃所指,一道狂暴旋风脱缰而出,卷积着碎草和尘土,袭向二十步之外的稻草人,干草与麻袋在风刃的撕扯下瞬间化为齑粉。
少年收了剑,深呼一口气,待尘土和草屑缓缓落定后,转身离去。
对于御风剑术的掌控每天都在进步,但这并不是每天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
“来了!”
八月应了一声,他每天都会练剑到这么晚,作为百年不遇能够掌握“御风剑术”的奇才,他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汗水来浇灌天赋。
师母会给他留下足够的饭菜,但条件是他要自己刷碗。对于一个握剑的手来说,刷碗这件小事,八月同样是师门中做得最好的。
回到这间谈不上宽敞的小屋里,坐在饭桌上,吃着师母做的饭菜,是这个孩子每天最幸福的时候。
八月的师父古松是拉玛罗纳有名的剑道大师,同时在拉玛罗纳首都风城的贵族学院任首席剑道教师。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每日都骑着那匹瘦马往返于学院与听风山的家之间。
八月和其他四个孩子是古松师父收留的孤儿,拉玛罗纳的剑术道馆是高贵艺术的传承之地,他们只接受拥有金色头发的贵族子弟。
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黑发孩子来说,学习剑术是保证将来在拉玛罗纳自食其力最好的途径,这个尊崇复苏之神的国家讨厌战争,但是举国推崇他们只有剑而没有战马的“骑士精神”。
幸好,古松师父的小院儿能容得下这几只小小鸟。
今日因为爵士的儿子过生日,学院为那个孩子和他所有的同学、学院的教师放了一天假,古松师父也有时间好好教导自己的孩子们。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天已经黑了,荣光带着小师妹在渐渐泛起的月光下温习着师父今日的教导,谷雨在师母的洗衣盆旁边晃来晃去想帮上些忙。
而八月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天空发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总会在星空下想点什么,这并不过分。
古松师父曾教导过他们,拿起剑,就要坚守自己内心的剑道,放下剑,就要接受平淡甚至空虚,修身和修心齐头并进,才是登上剑道高峰的唯一途径。
“八月。”
身后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八月当然听得出是古松师父,烟袋熏坏了他的嗓子,师父的身材偏瘦,站如一柄利剑。
“师父。”
八月站起身向师父行礼,自从贵族学院把剑道课程变成了全日制教学之后,师父的脸上就多了几道明显的倦色。
那些贵族的纨绔子弟拿着镶满宝石的戴维克钢剑自称是未来骑士,但他们的手法只适合用来砍瓜切菜和恐吓平民。
“你马上就要成为高墙铁卫的一员,负责莫丝汀王子的守卫工作。这是舒伯茨国王的口谕,他对你的能力一直欣赏不已。”
古松师父叹了一口气,黑发人在拉玛罗纳始终被认为是低等人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自古如此。大战来临之际他们却矢口否认延续几百年的歧视,妄图用与金发人同等的社会地位来骗取黑发人的忠心。
“知道了,师父。”
八月没有多说一句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年前师父曾带领他参加过莫丝汀王子的授衔仪式,那个只敢在女人床上耀武扬威的金发少年竟在拉玛罗纳人民的唾骂声中被授予“皇家骑士”称号。他的父亲,也就是拉玛罗纳的国王老舒伯茨以此来为国家继承人的历史地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莫丝汀那时甚至还不懂得怎么握剑。
也正是那一天,八月和师父站在台下,那是他生平最接近那华丽殿堂的一次,也是第一次让手中的武器品尝鲜血。
高墙铁卫金色的盔甲和华丽的长剑将平民拦在外围,平民们无不对那副威武的形象敬畏。
但那形象止于华丽,当人群中的刺客突破他们的防御,将匕首横于莫丝汀王子身前的时候,黄金盔甲倒在地上的声音是那么刺耳,平民们惊恐逃散,危急中是一道风刃打掉了刺客手中的武器,紧接着,一道狭长的剑刃刺穿一个又一个刺客的身体。
那些人倒在地上,兜帽之下是火红色的头发。
从那之后,古松师父便成为贵族学院的首席剑道教师,他从默默无闻瞬间变得万人尊敬,贵族们也开始用深交多年的口吻与师父交谈起那些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题。
而八月,当时得到了国王的口头称赞,对于一个普通孩子来说,那已是无上的荣耀。
“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八月双手枕在脑袋下,闭上了眼。
三天之后
八月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背后就是拉玛罗纳都城,也是拉玛罗纳境内唯一的城池——风城。
这是他成为高墙铁卫的第三天,金色的盔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它把八月并不强壮的躯体完美地保护起来,合身、坚韧且舒适。
拉玛罗纳的人们总是把穿戴与地位看成人这一生荣誉的体现,八月从未梦寐以求地穿上这身盔甲站在举国厌恶的王子身边,但他不得不为师父分忧。
风城的城墙比大陆上其他城邦修建得要高上几米,站在这里可以看尽黄昏海的波澜壮阔。拉玛罗纳的战士们可以在此更好地抵御敌人。
在克莱大魔导师的魔法结界未破碎之时,拉玛罗纳被称为这个世界上“永不经战火之地”,克莱的魔法结界一度被称为“伟大的屏障”,任何东西都无法将它击破,任何魔法师都无法窥探它的奥秘。
拉玛罗纳人在屏障之下经历了几十代人的安平祥和之后,终于亲眼目睹了拉玛罗纳周围二十四座魔法支柱魔力的枯竭,黄昏海的海风时隔四百年之后再次亲吻了这片久违的大地。
人们欢呼雀跃在蔚蓝的天空之下,却不知灾难随风而至。
一群红色头发的战争疯子,他们来自黄昏海彼岸——黑伯尔尼。
八月的手指抵在剑镡上,剑柄上精妙的雕刻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这把剑是师父在八月十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八月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也许师父也不知道,八月认为那是师父和一个襁褓中奄奄一息的孩子相遇的一天。
“那天一定晴空万里,像拉玛罗纳八月的天空。”
八月的心里一直这么认为。
“传闻中的上百艘艋舯战舰,真的能跨越一望无尽的黄昏海吗?”
八月脑中黑伯尔尼舰队穿越黄昏海“壮举”的画面被碰杯的声音打断,身旁身材英挺的少年身着金色华服,手中举着华美的高脚铜酒杯,杯内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充满诱惑的颜色。他的左手在怀中妖艳女子的腰间和臀部肆无忌惮地游走,这个看起来和八月年纪相仿的少年就是莫丝汀·舒伯茨,拉玛罗纳的王子兼王位唯一继承人。
很多女孩为了争莫丝汀一时之宠不惜穿上袒胸露乳的性感服装,还要把自己的肚子紧紧地箍起来,以此来显示出她们完美的身材,很显然,今天这个姑娘很幸运地从众多女孩中脱颖而出。
莫丝汀凌乱的金发下那张英俊的脸庞像所有舒伯茨家族的人一样,他们从不光凭身份和金钱夺得女孩子们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