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贝罗腹部的皮夹已经被穴居人的利爪划开一道深深的裂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长剑的剑锋已经砍出了几个豁口,陷在一只穴居人的躯体内难以拔出。“该死的玩意,浪费老子5个银币。”他内心破口大骂某个无良的矮人铁匠,不得不放弃手中长剑,伸手去掏别在腰间的短剑。
“啊。”斯卡拉门发出一声惨叫,他来不及收回的左手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挠了一下,顿时左手失去了知觉,无力地垂了下去,这股剧痛让他的长剑失去了分寸和力道,在对方猛烈的拍击下飞了出去。
“往后退。”愈战愈勇的沃丕提一脚把斯卡拉门踹到后方,横起斧头顶在一个倒霉的穴居人胸口,一斧头把它砍翻在地。佣兵们组成的防守圈左侧几乎就靠他一个人在支撑了,本来还有斯卡拉门为他打打掩护,这下他可真就要孤军奋战了。鲍勒在最初的冒失之后谨慎起来,靠着长矛的长度与中间的穴居人保持着距离,用长矛威慑着穴居人让它们不敢上前,进入僵持的局面。右侧倒是有贝罗大哥压阵,可是很明显他现在也是分身乏术,至于若安,沉重的木棒已经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沉重的喘息声从沃丕提的背后传来。
贝罗挚着短剑,嘴唇紧咬,脑袋不由自主地眩晕起来,敌人的身影在眼中逐渐模糊,双腿一个诡异的踉跄,半跪在地上。这是伤口感染了吗,穴居人的爪牙带毒是佣兵们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没想到发作的这么快。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唯有感到周围突然冒出了一阵异常的炽热。
克米特满意地看到三颗火球全都命中了目标,在密集的穴居人中引发了一场大火,许多穴居人好像浑身被浇了油似的,身体上冒出熊熊大火,整个攻势一瞬间就被瓦解了。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没有哪颗火球命中那个大个穴居人,在火焰的间隙中,克米特看到他灵活地卸下自己的木甲,然后消失在烟雾之中。
“看来那些佣兵得救了。”克米特感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好受了一些,适才因为贝罗的突然倒地,佣兵们方寸大乱,只有那个叫沃丕提的佣兵还算镇定。沃丕提这个名字和精灵语中的黄臀马鹿是一个单词,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有着深深的好奇,难道他的父母还懂精灵语吗,这可是平民所不能接触到的语言。可惜他在日常中的几番观察和试探,沃丕提的父母在他的口中确实只是一对普通的猎户夫妇,他的身上也没有带着任何和精灵相关的物什。
抛开他的名字,沃丕提倒是一个确有真本事的青年,在新人中隐隐压了别人一头。日常中那些老佣兵们也会对他关注更多,而且就从方才的战斗中来看,光是那份镇定和勇敢克米特就自叹不如,换做是自己处在那群穴居人的包围当中,即使作为一个术士,克米特也没有多大信心表现得比他更好。大概一开始就慌得乱放法术了,克米特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目光转向大营,从喊杀声判断佣兵们的局势并不太好,幸亏营地四周发出剧烈的轰响打乱了穴居人的攻势,可能是陷阱,克米特暗想着。
也该走了,不管是谁打赢,现在都是脱身的好机会,克米特作为一个临阵脱逃的家伙很自觉地明白自己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佣兵们对于的逃兵的处置可是很严厉的。自己就此销声匿迹才是上策,一个独身一人的佣兵就此消失了,也不会有谁想去找自己。
只是可惜了没有拿到报酬,翻过这座处于安道蒂德行省和格雷锡安行省交界位置的拂风岭,到下一个城镇前自己只能靠背囊里的干粮了。克米特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这趟旅程的前景又多了几分惆怅。
夜晚的拂风岭分外的寒冷,尤其是在茫茫的迷雾之中,湿冷的水汽让克米特裸露在外的面部有点抽搐。
这应该就是通往星磷谷的道路,克米特再三确认手中的地图,这棵巨大的榕树应该就是地图上的标志物了,分开三道岔口,沿着右边前进,翻过一座隘口就到了。凭借着黑暗视觉,即使没有月光,克米特也清晰地辨认出地图上所描绘的一切,如果有外人在的话,就会发现他像那些有着黑暗视觉的种族一样,眼中散发出一阵荧光。这是术士后天所学习到的技艺,而像精灵、矮人那样的种族则是先天就具备了在漆黑中畅行无阻的能力。
通过星磷谷之后找到当年那条矿工们运出星磷矿的道路就可以抵达格雷锡安的界内了。只是那座以盛产星磷矿而闻名的山谷早在百年前就因为矿产枯竭和穴居人的迁徙到来而被废弃,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顺利地找到那条道路。
克米特花了大约4个小时来到了隘口的附近,白濛濛之中,依然可以辨认出隘口上人类建筑的残垣断壁的模样,看上去好像哨楼的遗址。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天空中的月亮露出了全貌,让废墟的全貌更加的一目了然。
“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能保留到现在。”克米特抚摸着略微有些湿润的砖石。这应该百年前人类所遗弃的防御工事,当初为了防御星磷谷,王国在山谷的周边派驻了一个联队的王室直属军队,来保卫这一王室重要的财政来源。如今物是人非,王室的影响力大不如前,这个在典籍里曾被誉为安道蒂德的明珠的地方,早已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现在在安道蒂德举足轻重的大商人们恐怕才是王国居民对安道蒂德最深的印象。
正当克米特想得有些出神的时候,一支弩箭冷不丁地射在他的脚尖附近。
“不许动。”沉稳的声音比克米特的本能反应来得更快,迫使他不得不无奈地举起双手。
复数的脚步声出现在他的周围,很快一双从背后伸来的粗壮有力的大手就把克米特按到在土地上,双手被反剪,用粗糙的绳子拴了个严严实实。冰凉的弩箭抵在克米特的脸庞,沉稳的声音继续说着:“不要乱动,搜他的身。”
感觉就像自己当年给农场的绵羊剃毛一般,克米特被大手摸了个遍,除了衣物因为绳子的缘故没有被剥离之外,任何些微的东西都逃不过那双大手的搜索。
“是个穷光蛋,没什么油水。”瓮声瓮气的声音蓦然响起。克米特感觉自己精心制作的符咒被随意地扔到地上,钱袋子中仅剩的几块铜币被人拨弄着,好像要数出究竟到底值多少钱。
“拉起来。”在沉稳声音的命令下克米特的脸离开了土地,这下他终于看清眼前这位发号施令的人长什么模样了,长长的马脸,脑门锃光瓦亮,浓眉下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落入埋伏的不速之客。
“你叫什么名字?”
“克米特。”克米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看上去像一个佣兵。”马脸男子瞄了一眼从克米特腰间解下来的短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们队伍被穴居人袭击了,我往山里跑,不知不觉地就走到这里。各位看上去也是佣兵,我们也无仇怨,请放我一条生路。”
马脸男子哈哈大笑,眼神中带着戏谑:“你被穴居人袭击了还往拂风岭跑?就算往山里跑,你不找个地方藏身也就算了,往这个地方来时什么意思?从山脚走到这里少说也要三四个小时,你在大雾中一点都没有迷路就到了这里,你当我们傻啊。”
此言一出,空气都沉重了起来。瓮声瓮气的声音似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个小子是雷泽伯爵派来的。”
“八九不离十,应该是那个老家伙派来的密探,趁着山里面穴居人出动的机会,想来刺探星磷谷的情报。”马脸男子声音一冷,“你不说实话也没关系,我们对你没什么兴趣了。”
克米特悠悠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符咒,这些东西像是纸片一样的玩意被这群人轻易地忽略了。
什么雷泽伯爵,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号人。克米特内心暗骂了一句,自己就是想过个拂风岭,怎么还会被当作密探。这群人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拂风岭深处?
“我说,我不知道什么伯爵啊密探啊这种事,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佣兵而已,各位请放我一条生路。”克米特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变得镇定起来,眼角的余光把附近扫了一遍。
马脸男子的脸上只有讥讽的表情,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露出寒芒,那是一柄三棱的短锥,他狞笑着走向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的克米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