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鸣幽被水神法相缠住,无暇他顾之际,凌风迅速奔向儒雅男子身侧,凝聚起体内残余的灵力,释放黑气,那些黑气如附骨之蛆缠绕向束缚在儒雅男子四肢上的沉重锁链。
那锁链受到黑气的侵蚀,表面开始泛起斑驳锈迹,随后发出“咔嚓”几声脆响,一一断裂开来。儒雅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尝试着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身体,感激地望向凌风,抱拳道:“多谢少侠相救!”
凌风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两人身形一闪,趁着螭龙与水神法相缠斗正酣,迅速向府邸出口方向逃去。
尽管水神咒威力惊人,堪比神术,但其持续时间终究有限。在水龙吞噬螭龙,螭龙挣扎一时之后,其余威逐渐消散,化作普通水流,散流一地,水神法相也随之消散。
此刻的螭龙已经筋疲力尽,奄奄一息。他稍作休息,微微摇动龙首,扫视四周,却发现那两人已逃之夭夭,不禁怒哼一声,拖起疲惫的身躯追击而去。
尽管它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那儒雅少年本就身负重伤,而凌风区区人类,若不依靠水神咒,也难以抗衡自己,此时若不将他们一举擒获,只怕日后更难寻其踪迹。螭龙心中暗自盘算,身躯一震,化作一道流光,紧追不舍。
幽深莫测的湖底,凌风和儒雅少年极速游动,奋力向前。蓦地,一道绿光在黑暗中划破寂静,紧接着,一道墨绿色的闪电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击在前方的岩石上,激起层层水花与电光。
凌风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螭龙张口不断吐出一团团墨绿色的电光,那些电光犹如灵动的蛇,灵活地穿梭在水中,不断向他们袭来。这些电光不仅威力巨大,更是照亮了他们周围的黑暗环境,让凌风和儒雅少年无处遁形。
“小心!”凌风大喊一声,挡在儒雅男子身前,随即眼神一凛,迅速反应,他体内残余的灵力竟被这股危机激发,隐隐有回升之势。他紧握双拳,掌心间黑气缭绕,随即猛然一挥,一股更为浓郁的黑气化作一面护盾,挡在了他们身前。
“跟我来!”他身后的儒雅男子突然说道。
凌风当即骈指一挥,射出几枚黑气凝聚的小剑,便毅然转身,跟向儒雅男子。
他朝前方逃亡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漫天电光的映射下,一片错综复杂的珊瑚礁群若隐若现,宛如迷宫一般。儒雅男子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他身形灵动,在珊瑚礁间纵跃自如,巧妙地利用礁石作为掩护,躲避着螭龙不断追击的电光攻击。
凌风紧跟在儒雅男子身后,穿梭于礁群之间,时而躲进幽暗的缝隙,时而跃上凸起的礁石。螭龙的墨绿色闪电在他们身后不断爆炸,激起的水花电光映衬着他们奔逃的身影。
不多时,凌风和儒雅男子奔逃至珊瑚礁群边缘,已到水下绝壁。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巨大的黑洞甬道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仿佛深渊巨口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那甬道中传来极其强大的吸力,周围的湖水都被卷入其中,形成了一股股湍急的水流。
儒雅男子见状,面露果决之色,竟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条大鱼,浑身鳞片闪烁着五彩之光,在凌风惊愕的目光中,他一口将凌风含在口中,巨尾一扫,借助水流的力量,瞬间遁入了黑洞甬道之中。
水流的吸力在此刻显得尤为猛烈,凌风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但龙鱼很快便稳住了身形,以惊人的速度向黑洞甬道的深处挺进。
很快,一道微弱的光芒在前方亮起,龙鱼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他们便冲出了甬道,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水域。
但龙鱼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水中疾驰,凌风只感到身边的水流变得越来越急,耳边传来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就在这时,龙鱼猛然加速,从一座高山的半山腰的一条瀑布直飞而下,落入下面的激流之中。
凌风只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都要被甩飞出去。但龙鱼紧紧将他含住,坠入下方的湍急河流,最终在一处较为平缓的水域停下,缓缓松开了口。凌风从龙鱼的口中滑出,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凌风游到岸上,环顾四周。但见这里是一个幽深的峡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崖,瀑布的水流从前方高山绝壁倾泻而下,形成了一条壮观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水底的石头和游鱼清晰可见。
“这里是……”凌风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儒雅男子恢复了人形,向他解释道:“我们已经离开了雾山,这里就是人界,你之前应该也是从这里进去的。”
凌风点了点头,抱拳道:“多谢!”
儒雅男子摇了摇头道:“是我要谢谢你才是!”
他话音刚落,忽听“嗖”地一声,只见螭龙庞大的身躯自那瀑布顶端破水而出,它独目如炬,扫视着四周,然而,这幽深的峡谷中,感觉除了湍急的河流与轰鸣的水声,似乎并无异样。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不断搜寻二人踪迹,但探查许久也未果,最终只能愤怒地发出一声咆哮。龙吟之声回荡在峡谷之间,震得四周山石微微颤抖,瀑布的水流似乎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区区凡人,竟敢戏弄于我!”螭龙怒气腾腾,它猛然一摆尾,掀起一阵狂风,将瀑布的水流吹得四散飞溅,仿佛要将整个峡谷都翻个底朝天。
然而,此刻的它虽已失去追踪的线索,心中却充满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暂时作罢。
最终,螭龙发出一声长吟,盘旋了几圈后,又沿着河流方向向远处飞去。
而此时的凌风和儒雅男子紧贴一处山壁,心跳如鼓,各自手中紧握着那件璇玑水晶衣一角,将他们两人的身形完全隐匿。见螭龙终于离去,两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鸣幽没有找到我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儒雅男子抬眼望向远方,目光凝重。
凌风想了想道:“阳沙镇有结界守护,妖兽不敢在其造次,我们或许可以在那里暂避风头。”
儒雅男子摇了摇头道:“那结界只可抵挡寻常妖兽,像螭龙这般强大的存在,恐怕难以阻挡。”
凌风道:“但毕竟此处人烟密集,更适合我们隐匿行踪。”
儒雅男子沉思半晌道:“也罢,你言之有理。阳沙镇虽非万全之地,但此刻也没有比它更好的去处了。”
当下二人不敢飞行,专找山体背阴处行走,尽量避开可能暴露的开阔地带。
“你是叫闲邪吗?”沿途,凌风突然向身旁男子问道。
儒雅男子微微一诧,道:“我的名字鲜少人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我听见花糯在天池之畔呼喊你的名字。”
“花糯……她还好吗?”闲邪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愁容。
凌风一笑道:“你放心吧,多亏你带回来的冰炎草,她已经全好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闲邪喜形于色,然后又望了一眼他道,“花糯既然能将此事告知于你,相信你也是她信赖之人。说起来,若非你此次下到天池,我也不会有机会脱身。”
凌风摆了摆手,谦逊道:“闲邪兄过誉了,不过是恰逢其会,相互扶持罢了。
两人边走边谈,气氛逐渐融洽。凌风望着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路,心中对闲邪的过往充满了好奇,不禁开口问道:“闲邪兄,你与那鸣幽,似乎有着不小的恩怨。”
闲邪脚步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深邃,他轻轻叹了口气,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跟他之间的恩怨牵扯甚深,我们都来自妖界,在一千年前曾共同效忠于同一个王室。然而,王室后来发生内乱,分裂成三大势力,于是我和他也各为其主,身处不同的阵营。冰鸢族的祖先是当时的国之大将,在保卫国家时英勇牺牲。我受其遗命,带着他的族人逃至人界,以远离战火纷扰。”
“原来如此,那你们之间的恩怨,也是国家分裂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凌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闲邪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鸣幽所在的泽渊国,一直想要重新统一妖界,此次泽渊妖王派遣他来找到冰鸢族隐居之地,就是想夺取冰鸢一族世代镇守的宝物玄妖宝印。此印乃是妖界历朝历代传承之物,只有身怀玄妖宝印的王朝才能被视为王朝迭代的正统地位。冰鸢族先祖临终前将宝印托付给了我,并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它,绝不能让它落入奸人之手。”
“想不到千年之后,妖界亦不太平,权力欲望似乎从未在那片土地上真正消散过。”闲邪话语中的忧虑如一层阴霾笼罩在心头,让凌风也不禁为之一叹。
“是啊,妖界与人界虽隔阂重重,但人心妖心,终归难逃欲望的驱使。”凌风感慨万分。
闲邪接着道:“近段时间我也才知道,新上位的泽渊妖王年纪虽不大,但却野心勃勃,在十九年前一举灭掉炽阳国,炽阳妖王走投无路,只得远征人界,开疆拓土,当时他仅存的十万旧部在人界失利,被一个人界修士动用至强法宝风雪引尽数歼灭,听来令人唏嘘不已。”
凌风听到此间,父亲凌子扬那苍老慈祥的面容立时浮现于眼前,令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涩意。
“而如今妖界仅存泽渊、苍梧两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苍梧妖王虽然年事已高,但其智谋深沉,麾下妖将更是能征善战,一时之间,泽渊妖王的野心虽盛,却也难以轻易撼动苍梧的根基。”
两人行进半日,终于来到了阳沙镇,他们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凌风便为闲邪治疗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