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蓝眸时候，一个黑衣人已经出现在身旁。

　　黑衣人坐在石凳上，背后背着长长的木匣。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长夜漫漫，一曲肝肠断，笛声耳边传。

　　放下竹笛，黑衣人背对着莫枫身影正好映入月光。一剑，一曲，一人。

　　“好曲，就连我这种不懂乐曲的人都觉得好。”莫枫不太会夸人，也不懂得怎么去讨好别人。但从莫枫嘴里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真的。

　　“谢谢夸奖。你来找我也是为了学剑的吧。”

　　“嗯。”莫枫点了点头。

　　“好吧，那去我家吧。”黑衣人走向竹林深处。

　　这里是城东，莫枫也很少来。因此也不熟悉竹林深处到底是什么。

　　跟在男子身后竟然有莫名的安全感，那漆黑的长匣仿佛吸进了黑夜里的暗。神秘而诡异。

　　竹林渐深，茅屋现。周边空空如也。只有一处小溪。

　　“如此清净的地方学习武功最好不过了。”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突然有神起来。

　　“你每日来一次，我教你剑招。从现在开始算。”

　　黑衣人摸着木匣，木匣发出嗡嗡响声，颤抖不已。周边裹挟着黑色气体。

　　一指敲木匣上，弹出一剑，无刃无尖。

　　“看好。”不见身影移动，剑已经在手中。

　　黑衣人一共出了四剑，每剑都切去些许落叶。

　　“学会这些对你有好处。”黑衣人一挥袖子，剑稳稳插回木匣。

　　都是一剑封喉的招式。莫枫虽然只会些皮毛武功，但还是看得出来这招式毫无花哨之处，招招夺命。

　　“教会我，会让我干什么？”莫枫已经不是个幼稚的孩子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

　　“不干什么，只是想收个徒。”黑衣人丝毫没有情感波动。

　　“天下也会有免费的晚餐？”莫枫很聪明，也清楚江湖险恶，不会有白白的馒头送上门来。

　　“你得帮我杀掉一个人。”黑衣人背对着莫枫，故意不让他看见自己惨白的脸色。

　　“杀谁？”

　　“斐然。”

　　“剑神斐然？”莫枫惊讶到了，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打斐然的主意。果然这免费的午餐之中暗藏黑暗料理。

　　“以你的本事打的得他么？”

　　“杀不得。”黑衣人冷然道。

　　“那我如何杀得？”莫枫问道，很好奇这个人是不是有了对策。

　　“不清楚，但我要挑战他。如果我输了，这把剑就归你了。”黑衣人稍震肩膀，一股奇怪的力就将木匣送出。

　　“好强的内力。”尽管莫枫没有接触过内力，但凭感觉也依稀可见内力深厚。

　　“你先取出一把剑。”

　　莫枫随意抽出一把剑，这把薄剑很短，没有了黑色气体裹挟，但有着蓝蓝的寒气。

　　“就这把吧。”

　　“有眼光，这把寒冰剑仅此于墨梅剑。我果然没看错你。”

　　“夸奖就免了，还是把你的本事教给我，也不至于失传一门武功。”莫枫学着大人的口吻。

　　“会的。只要有你在，我的毕生所学就不会失传于江湖。”黑衣人突然咳嗽起来，急忙用袖子遮住嘴巴。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走吧。”

　　“怎么出去？”竹林深，莫枫已经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黑亚，带他出去。”

　　只见一道黑影，一只鹰飞到了眼前。在天上盘旋几圈后，停在黑衣人指尖。

　　“去吧，跟着它。”

　　莫枫跟着鹰，顺着鹰飞行的轨迹走进熟悉的路线。

　　熟悉的竹林，熟悉的泥土香气，熟悉的落叶。

　　走到亭子，黑亚又飞了回去。莫枫看着飞翔在空中的黑亚，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压抑困惑。像极了一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犯人，永无天日。

　　回家的路上，小雨淅沥沥。一点点阴湿了衣服。

　　莫枫尝试着左右腾挪，躲避雨水。每一步都踏的极为轻盈。仿佛已经看出黑衣人在亭子里躲避泥路的步伐。

　　推开房门，雨水顺着门边流下。脱掉湿掉的衣服，露出一条盘旋的龙来。那条龙从前胸延伸到肩膀，直到后背。青色的长龙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开目的眼已经有神。可以吞噬万般邪恶。从出世莫枫就有了龙的印记。

　　将衣服挂在竹竿上，撑在半空中。雨珠从肌肉上的纹路流下，龙仿佛在雨夜的天空里发出一声怒吼，大雨倾盆。

　　莫枫脑海里还是那四剑招，招招相呼应，一招又套一招。这样的杀招的确是很能让人头疼。

　　莫枫抚摸着寒冰剑，寒气顺着手上的穴位渗入身体里，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莫枫走后，黑衣人张开手掌，上面有污黑的血迹。黑色的袖子上也有。

　　“呀呀。”黑亚盘旋在黑衣人的头上。

　　“安静，黑亚。”

　　黑亚听见主人的命令立马安静下来，停在桌子上。

　　黑衣人摘下帽子，露出惨白的脸色，眼珠里布满了血丝。

　　“我的身体撑不多久了。鬼医说过我怨恨太重，伤心太重。所以我没多久能活了。但我这套剑法就是为了对付斐然。就算失败也不至于失传。”黑衣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在黑亚说话。

　　黑亚喳喳的叫着，仿佛在迎合黑衣人的话。

　　“真希望你是只会说话的鹦鹉。”黑衣人摸了摸黑亚的小脑袋。

　　黑亚抬起脑袋，用尖尖的嘴巴点了点黑衣人的手。

　　“倘若梅花三弄真的比不过白帝城的顶端剑法。生之何忧，死又何患。”

　　莫枫看着漫天的星空，仿佛又看见那七色的大树。那月色之中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大树。吴刚伐桂的神话也越来越扑朔迷离。或许那拥有七色树叶的大树正是一颗硕大的桂树。

　　雨停了，莫枫小心翼翼走了出去。拿着寒冰剑。

　　想着那四剑，手慢慢扬起。抽剑，起剑一气呵成。

　　一剑，剑起梅花。

　　二剑，剑走偏锋。

　　三剑，剑撒黎明。

　　四剑，剑收离合。

　　莫枫边出剑边数着剑招，泥土飞扬，留下剑痕。

　　莫枫从小天资就过人，无论是捕鱼还是什么。都一遍学会，自然也包括现在所学的剑招。

　　“四剑对付三流高手足矣。”黑衣人擦掉血迹，对着天上的彗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