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市灯火通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醉人的酒气。
古志明拖着疲惫的身躯,看着这远古山林里乡村夜市的牌楼,此刻求生的庆幸多于了惊讶,好似漂流在海岛中多日没有淡水饮的人看见了山泉。
如果是精力充沛的古志明,或许多少会先怀疑这诡异夜市会不会是个黑市,然后望而却步。
然而此刻孤苦无依的他再也抵挡不住这烟火的气息,迈步走近了牌楼,繁华的夜市彻底走进了他的眼帘。
朱红色调的阁楼分散林立在夜市的两端,中间则的阁楼是最高的,而且是圆顶,好似一顶帽子般扣在了楼的上面,灯火璀璨。
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都说着自己大概能听懂的中文,古志明深吸了一口气,一种到了家的温馨感扑面而来,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比原始的部落亲切多了。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看好小叶的伤,包扎好伤口,然后找一间客栈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等养足了精神,再作其他打算。
月亮出其的圆,连光都变得柔和。
他沿着明亮的街道向前走去,两侧各式各样卖艺的人吸引了大部分居民的眼光,各自纷纷围成一团,说书、唱曲的声调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古志明不断打量着每一个的牌匾,终于,一个牌匾吸引了他的注意。
万草堂,这肯定是中医的店铺。
古志明心中大喜,立马朝店内走去,但转念一想不对,右手摸遍了口袋,自己身无分文,就算能治又拿什么结账呢?
他刚上扬起的心情不由得跌了下来,暗自叹了口气,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仔细一摸,正是那把龙纹短剑,心中顿时一沉。
实在不行,就拿这把剑送到当铺换了银子当作酬劳。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看着自己发紫的胳膊,喊了小叶几声,直等到小叶有了回应他才迈步朝店内走去。
这个店铺不大,差不多能容下五六个人,不过装药材的木质柜子却足足有一人半高,大大小小的抽屉也不下五六十个,想必藏有的药材种类不少。
古志明看到这心下稍宽,看到店铺的掌柜老头个子不高,穿着马褂,脸上皱纹无数,带着黑色的圆帽子,花白的胡须长长的垂下,尤其是一双沧桑的眼睛,暗淡而毫无生气,此刻正用有些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走进来的古志明。
正待古志明刚要开口,那老人立马满脸堆笑,连忙招呼道:“这位小哥可是来抓药材来治毒的?”
古志明心头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中了毒,难不成我现在脸上已有了黑气?
只见他忙点了点头,然后编了些故事,说自己是旁边部落里来的,无意中被有毒的植物刺伤了左臂,来不及回到部落治疗,便来到了这里。
看见那老头边听边连连点头,丝毫没有一丝怀疑的样子,古志明心中送了一口气,听那药房掌柜的慢悠悠地说道:
“这个好办,在这个小山林里有毒的植物特别多,居然还有会吃人的树灵,可怕得很,等你出了小镇可要多加注意。”
古志明陪着笑脸一口答应,心想此刻要解毒的就是这个树灵,还好这个老头并不知道小叶的存在,不然非得吓个半死。
老掌柜漫不经心地转身从身后装药材柜子的不同抽屉里拿出了几味药材,像是草药般,一起捣碎,用纸袋子包好递给了他。
古志明连忙谢过,联想到这里时乾隆年间的夜市,便说话中加了几个文言词来应景,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额…..掌柜的,我这边出门没带钱….现银,不知道哪里有当铺?我这边有把短剑,兴许能换几个钱,买这些药材肯定是够了。”
说完他把龙纹短剑从背后拔了出来,金光灿灿,剑刃锋锐无比,看得掌柜的目瞪口呆。
看着老人这个表情,古志明心中不免也有些得意。他认为或许自己一进屋,这老头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穷小子,目光中有着些许不屑,此刻看到这把宝剑,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那老掌柜的眼神从这把龙纹剑拔出的那一刻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好似看到了稀世珍宝般,沧桑无生气的脸立马表情鲜活了起来,震惊中夹杂着几分诧异,不一会儿,他把质问地目光转向了古志明,好像在说:你小子居然有这种东西,哪里来的。
然而古志明却丝毫没有回答他用目光质问的问题,仅仅继续问了句附近当铺在哪里。
没想到那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你这把宝剑确实…..不寻常,附近没有当铺,最近的也要走几个时辰,你刚受了伤,中了毒,得赶紧服药,不然很是危险,不如我用银子来买你这把剑如何?”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古志明虽阅历不多,但也明白,这也是赤裸裸地要讹诈,想必他要用低价来买这把剑了。不过自己目前这幅模样,也没时间跑去当铺,应尽快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于是对着老掌柜满脸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只见老掌柜大喜过望,眼睛中都闪起光来,连忙点头,然后低头在台子下摸出银两,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本以为这老掌柜会用几两银子来买这柄剑,然而接下来却出乎了古志明的意料,那老掌柜从柜台里寻摸出来的银子越来越多,足足摆满了半个柜台,然后在古志明面前数了数,足足有一百两银子之多。
这让古志明很诧异,他明知父亲带回来的这把剑不俗,可也想不到居然有如此高的价值。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在这远古山林里的一百两银子,和清朝乾隆时期的物价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个只有有些经济学常识的人才会明白,或许在这个古镇,一百两银子并没有这么值钱。
他这才安下心来,不过也有一阵失落,将宝剑往柜台上一摆,然后将所有白花花的闪着光的银两装进了口袋,三两五两地装,没一会儿自己衣服上的所有口袋就都被装满了。
那老掌柜看到那把剑放到了柜台上,立马双手捧起,拉开了一截,银光四射,而他的目光,也眯成了一道缝。
古志明将柜台的银两都装好,看了看自己那把剑,此刻已经在老掌柜手里,心里不禁有一丝肉疼,不过这都是为了求生,也无可奈何,便告辞离开了。
经老掌柜指点介绍,附近有这乡镇最豪华的客栈,各种美食好酒应有尽有,就连舞女都是丰姿婀娜,体态风骚。
古志明虽身心俱疲,但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装满了银子的口袋,在行人中来回穿梭心里也有了底气,难免想到,钱果然能给人力量与自信。
虽然这个说法此刻听起来很中二,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那家客栈名为玉春楼,此刻就在古志明前方,是个朱红色调的木质楼宇,古志明此刻财大气粗,迈大步进去,里面装修果然不凡。
正所谓雕梁画栋,金匾玉台,其中来往客商,皆衣着华丽,银绸罗缎,趾高气扬,兴许是此乡镇中的达官贵人。
就连一楼的舞女也都是气质非凡,伴随着悠扬的歌声以及各种民俗乐器的响声,每演奏完一曲,台下叫好声与掌声都响成一片。
这真是一个充满娱乐休闲气息的乡镇,无论是街边卖艺的,还是楼内唱曲的,都是那么受欢迎,古志明心里不禁这样想到。
他此刻觉得自己跟身边的富家公子相比像是个奇葩,一副揣着百两银子的穷小子要住高档酒店的模样,着实可笑。
但此刻安顿下来是最重要的,便走到了柜台前,掏出几锭大银子给了店家,安排了一间顶楼上的房。
令他感到莫名的是,店家虽然答应了,但一直用诧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兴许是因为自己的穿着,像是一个原始部落来的人,这也难怪。
于是随着婢女的脚步,古志明走上了木质楼梯。
一个问题自始至终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这座梦幻般的古镇,是怎样出现在这片原始山林里的?而按照牌楼上所写,这些居民真的是乾隆年间来到此处的嘛?
他越想越感到脖颈发凉,就在婢女打开房间门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古志明整个人好似都要软下来。
只见婢女此刻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一句:“客官,明天就是我们这边祭拜狐灵的节日了,按照传说,您一定小心为妙,半夜若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千万不要回答。”
古志明听完一阵纳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从小这样的故事听得多了,难道现在还真认为自己是三岁小孩不成?就是个民间传说,为节日添加些气氛而已。
于是他应付着点了点头,送走了婢女。要了些茶水,把抓来的药吃掉。然后又好好地享用了客栈送来的菜肴,比原始部落吃的可强多了,他吃完后一阵满足。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颠沛流离,想必已经满面灰尘,于是便要了盆水,好好地洗了洗脸,当他看向镜子的那一刻,自己瞬间如石化般僵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虽然没有满面灰尘,但很明显自己的左眼睛变成了紫色,与自己的左胳膊一样,顿时心头一震。
难怪刚才客栈的人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此刻的自己看起来确实很特殊,两只眼睛一黑一紫。
兴许等药物解了毒会好很多,他唤了小叶几声,小叶都敷衍地回应,声音有气无力。
想必是累了,于是他连衣物也没有换,就倒在床上休息,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今晚的经历,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一想起来那婢女临走前跟自己说的话,有两个字在他心头响起—狐灵。
狐灵,也即是狐仙。得了道的妖精而已。
古志明不断思索着,这个时候他脑海中一个念头不断提醒他,不要错过什么。
错过什么呢?他又不断地问自己,眉头越皱越紧。
等等,这个村子叫什么来着?
玉瓜山火村?玉字的点还是在左侧。
好奇怪的名字,但如果……
一股莫名的恐惧此刻涌上了古志明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