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云消陨
寒风咧咧。
高高的山巅之上，青年孤身伫立。
他手持一面古镜，目光坚定如许，纵然浑身浴血，也没有后退半步。
“岁离仙君，你当真不怕死么？”
前方的云海中，传出浩荡的呵斥。
青年呵呵一笑，满是不在乎。
云海翻滚，这些沐浴在白浪之中，踏空而行的仙人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足足七十八个。
好大的手笔！
七十八名真仙联手！
就为了对付，他一个小小的合体期。
当然，他们最大的目标，还是他身后的女子。
他们在恐惧她！
“岁离，让开，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他们也在恐惧他。
青年大笑，放过他？这笑话说的，可真没水准。
光是今天，他就已连杀一位天界仙帝、六位仙王、十三位仙君、二十八位仙师，以及数不清的上仙和仙将。
和下九重天界，已结下死仇，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说今天，单就以前他做的那些事，下九重，就没人愿意放过他。
“可是当真？”他看着对面众仙，问道。
“韵语仙师，我吃了你的散仙坐骑，那事就这么过去了？”
韵语仙师脸色一白，目露怒色，那坐骑陪伴了他三千多年，岂能算了？
“魔海仙君，我砸了你耗费万载，才搭建的行宫，这事也过去了？”
魔海仙君直接杀气沸腾，但他没有出手，不是有风度，而是不敢。
“还有黄海仙师……”
青年如数家珍，将自己昔日的暴行，一件接着一件叙述，一场轮下来，在场居然无一人能幸免。
还没等他说完，有仙君大声暴喝道。
“他在拖延时间，不能再等了。”
其他人神情一凛，当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这小子，是那女子的护道人。现在那女子已经达到了大乘之巅，他要证道渡劫。
上九重天界有令，不能让这女子证道。为此，下九重天界，已经折损了两位仙帝。
一位，陨于那个女子之手，同为大乘，可若独斗，下九重的仙帝，无人是她对手。
另一名，就邪乎了，竟是被这小小的合体期所杀！
这小子道号岁离，虽然境界低，却依然获得了仙君的名号，十分不简单。
“诸位道友，动手。”
数位仙君齐声喝道。
他们本想等其余六位仙帝先到，可是现在，等不住了。
再拖下去，只怕是再无半分胜算。
青年一挥手，掌中古镜一照，白光落在最前边的仙师身上。
他神色冷峻，面寒如霜。
“今日我在此，莫说七十八真仙，就是七百八十真仙，也休想越过一步。”
话音落下，古镜白光横扫，万里苍穹间，刹那浮现一道大阵，所有人，都在阵中。
“是…是…是阵道！”
“旁门左道中的阵道？”
分明是旁门左道，可是在场所有真仙，全都被吓得脸色煞白。
一个个看向青年的眼神，活像是看怪物。
几千年前，从地上，有一名少年，修习旁门左道之中的阵法，竟是走出了一条，阵道之路。
少年口气很大，自称阵祖，号称这阵道，乃是他开创的，他将以此阵道，开创无上正统仙路大道。
只是，无人知晓，那少年，竟是这下九重声名赫赫的，岁离仙君。
“走！快走！”
仙师们惊恐的嘶喊着，飞快朝着阵外飞去。
青年淡淡笑之，他看到，那顶上的苍穹，正化出一道黑洞来。
那是跨界之门，从当中垂落的气息来看，只怕是中九重，甚至是上九重来的人物。
若非如此，他岂会布出这样的阵，来迎敌？
“巽蓝，你得再快些了。否则，我们逃都逃不了了。”青年说道。
身后女子淡笑着答：“有你在，怕什么？”
青年莞尔，他弹指祭出一方阵图。
这阵图铺开，足有数十万里之大，不过画好的，只有不足两成地方。
青年折起未画之处，身形一震，飞升冲向黑洞。
他一冲出去，下方阵法顿时启动，七十八名真仙，立即伤残过半。
黑洞里探出一只大手来，朝着青年捏去，同时，洞中传来了声音。
“旁门左道的棉絮，也敢当刀来杀人？”
青年咧嘴而笑，这样的话，一路走来，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所有的仙道，都称呼他的阵道，为旁门左道。
在他们眼里，只有仙祖太阿传下的五行仙道，才是正统大道。阵道这玩意，上不了台面。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所谓的旁门左道，到底有怎样的力量。
能让他以合体期境界，屠真仙如杀狗，策算之下可杀仙帝。这样的东西若是旁门左道，那这世间，哪还有正统仙道？
大手捏来，青年阵图一斩，那能够轻易捏杀仙帝的大手，顿时被可怕的光芒，给斩成了两半。
黑洞瞬间开始坍塌，不仅是大手，就连恒固无比的跨界之门，也被斩断了。
大手溃散，那声音惊异的“咦”了声。
跨界之门崩毁完，那大人物也终究没有走出来。
青年落回山巅，拍了拍身上的灰，掉落几个凝固的血块。
这些，都不是他的血。
“巽蓝，如何了？”
他催促道，跨界之门被斩开，必定引来更强的人物，此地不宜久留。
正当他打算收起阵图时，一道冰寒带着刺痛，蓦然间，从后背穿透，直接贯穿了他的身躯。
青年难以置信的回头，他身后，只有巽蓝啊！
“你斩碎了，我的元神？”
女子嘿嘿一笑，口吻和平时开玩笑，没有什么区别。
“没办法，怪你运气不行。我的渡劫期，第一劫，便是杀劫。杀越强者，越容易渡过。”
“既然你是我的护道人，那么此事，便麻烦你了。”
青年莞尔，是么？
似乎，很有道理。
他缓缓闭上眼睛，对此世间，早已没有留恋，如此结束，也好。
至少欠她的这人情，是还清了。
妹妹、许胖爷、青阳……诸位道友、诸位兄弟……赵稳，这就来，让你们，久等了。
啪！
元神破碎，道消身陨！
没有人注意到，那破碎了的元神，看着像是消弭作了虚无，实际上，却是尽数穿进了他掌中，那枚古朴的镜子里。
时光轮转，岁月倒流，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