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道宛如游鱼的身影,顺着勾住墙上的钩索,快速进行攀爬,不过片刻间,缉查卫们便已翻过围墙。
落地瞬间,缉查卫三人一组,如行猫步一般朝着院子里几处房间挪去,轻若无声。
来到房门外,黑脸汉子手一挥,众缉查卫会意,齐齐一脚踹开房门,然后刀光掠过,片刻间,房间里一个个睡意迷蒙的人已发现自己颈上多了一把寒光闪亮的刀。
莫名奇妙地成了阶下囚,接着又仅着一身单衣便被压往院子里,一群人被刀架住脖子面面相觑。
你也被抓了?
依靠着眼神交流,一众人员霎时脑袋发懵,包括之前与黑脸汉子变声对话的那人。
此时方觉一丝后悔,他们因为之前围杀了一名缉查卫,心里开始轻视起对方来,所以他们压根不会想到缉查卫会如此果决。
“把他们押回去!”
“走!”
就这样,在夜风下,冷得直打哆嗦的一群人,屈辱地被押着前往巡查司。
黑脸汉子并没有离开,他与两名缉查卫留在了院子里,这里既然被这群人作为据点,那相比应该有一些重要的联络信件。
于是黑脸汉子便指挥两人仔细地在院子的各个房间里搜寻。
“卫首,你看!”
许久后,一名缉查卫手拿着一张被烧得只剩一角的纸条跑过来,灰黑的边际上,仅有一字——明……
黑脸汉子皱眉沉思,随即问道:“这东西哪里发现的?”
“一个火盆里,里面很多烧成灰的纸,这是唯一有字的……”
嗯……
这时,另一名缉查卫也空手而归,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走吧!”
黑脸汉子有些不甘,但今晚收获已经不小,只能说运气实这事儿实在不是人能掌控的。
摇了摇头,黑脸汉子带着两名缉查卫回巡查司了……
“快走!”
巡查司,护牢中,正凝神静气,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应对的茶楼掌柜,却听见一阵响动。
不一会儿,便看见一行仅身着单衣的人被押进了他对面几间牢房里。
那些人他当然认得,而那些人在看见他的刹那,震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连忙低下头去,却不料这被关押他们的缉查卫看得明明白白,见此,茶楼掌柜心里一沉。
这些蠢货!
茶楼掌柜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有人通知了他们缉查卫将有动作,为何这些人还会被抓,不过随即茶楼掌柜又想到了什么,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
书案前,黑脸汉子向白槿笙汇报了此次抓捕的结果。
总体来说,收获不小,但却并没有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因为虽然抓住了人,可却没找到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证据,也没有能证明他们是杀害王槐凶手的证据。
呼……
轻舒一口气,白槿笙皱了下眉头,现在事情急迫,刚才黑脸汉子给她看了那张纸条,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她知道那个明字多半是说明天那群人将发难。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啊!
当了巡查司副司这么多年,这一回是真的让她无能为力,对方潜伏地太好,短短时间里,她也没办法能抓出对方的跟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已经算是她领导有方了。
“你下去吧!”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白槿笙挥挥手,示意黑脸汉子退下。
黑脸汉子见此,欲言又止,叹了一下便告退离开了……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停在了巡查司大门前。
马车看上去很旧,透着一丝厚重的古朴,左侧窗帘上绣着一株紫色莲花,细看之下,莲花根茎处还缠着一株藤蔓,车顶上四只铜鸟挂在车盖四方沿下,振翅欲飞作仰头长啼状,看起来似乎不仅仅是装饰那样简单。
马车旁有个腰间挂着一只黄皮酒葫芦的车夫,很年轻,看上只有去不过二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恭敬地站在马车旁。
不一会儿,巡查司大门洞开,开门的缉查卫一眼便看到了这辆奇怪的马车。
他细细观察了一下,却闻那候在一边的马车夫轻声道:“这位朋友,麻烦你去给白副司说一句,就说周家家主到了,请她来一趟……”
轻缓平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可质疑的命令,那话语中似有千般魔力,让开门的缉查卫不由自主地照其命令执行。
……
“白副司,外面有人想见你一面……”
“谁?”
“他说是周家家主……”
话音未落,白槿笙立即起身朝大门走去,片刻后,一脚跨出大门,那异常醒目下马车出现在眼前。
白槿笙对着马车一抱拳,不卑不亢地道:“不知周家家主叫本司来有何指教?”
这时,马车的帘布拉开,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走了下来,看上去年龄不大,皮肤白如瓷、温如玉,只是脸色有些不好,应该是身体有恙,俊朗不似人间凡物,脸上时刻挂着笑容,很亲切,让人一见顿生好感。
可白槿笙却感到一丝别扭,好像这位周家家主本不该如此像个易碎的瓷器般的病公子。
“白副司不必多礼,我来只是想要询问司里最近发生之事……”
温和的话语没有任何压迫,让白槿笙心里不禁升起了拒绝的想法。
但这想法刚刚升起,却见这位病公子看她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一丝变化,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所思。
那眼神比任何弓弩还要可怕,直指人心深处,让人胆寒。
此时她突然醒悟过来,她面对的可不是什么世家公子,而是站在裕水城权力顶点的六人之一。
于是放下了心中的小心思,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将之前案子之事一一对其道来。
病公子似乎没有不耐烦,静静地听完了白槿笙的讲话,方才笑道:“不知白副司可有兴趣陪我一起去一趟六荫副巷?”
白槿笙一愣,但随即点点头,她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病秧子是如何处理这事。
不过,预料之中的邀请并没有来到,病公子径直回到了马车里,然后那被白槿笙忽略的车夫才扬起鞭子,轻轻一下挥在了马屁股上,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白槿笙一脸黑线,这就是让她一同去六荫副巷的邀请?
心里腹诽一句,随后还是加紧脚步跟上了马车。
好在马车走得并不快,否则白槿笙这么一位天仙美人跑起来,或许还真是条靓丽的风景线。
同行许久,白槿笙一直默默地跟着,偶尔瞥一眼马车,这一路走来,白槿笙赫然发现这位不起眼的年轻马车夫,只怕不会简单。
马车在路上引人注目,特别是一旁还跟着一位美丽女子,终究也只是一时好奇,当走过新柳巷后,人烟稀少起来,便不再有关注之人。
许久之后,马车终于转进了六荫副巷缓缓停靠在最里面的那座木楼前。
巷口茶楼二楼上,原本死死盯着着这条巷子的缉查卫,赫然发现了他们顶头上司的身影。
“那不是……白副司?”
“什么?!白副司竟然候在马车一旁,那车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掌司大人?”
“不可能,白副司乃掌司之女,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在马车外像下仆一样跟着?”
“说到也是……”
一众人叽叽喳喳,却不料白槿笙早就发现了他们,回头给他们使了个眼神,他们瞬间把头缩了回去,互相看着尴尬地笑了声。
“那……我们还继续看着?”
“看个屁,喝酒!”
“对,来,喝酒!”
……
木楼前,年轻车夫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嵇垣探出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一手拿着鞭子,穿着质朴却不简单的清秀年轻小哥,他问道:“你是……”
年轻车夫笑了笑,道:“你就是嵇垣?”
嵇垣点点头,瞥了一眼外面,当看到那辆停在门口的马车,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这抹惊色被年轻车夫看在眼里,遂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些东西,既然如此,那随我来吧!”
嵇垣沉默了,不一会儿,竹青袖的声音传了出来:“表哥,谁呀?”
竹青袖聘聘袅袅地走出来,站在嵇垣的身旁,嘴角轻笑地看着年轻车夫。
年轻车夫看着这个俏丽“女子”,不为所动,反而皱了下眉头,但很快恢复了一副平易近人的神情。
竹青袖也看见了木楼外的马车,与嵇垣对视了一眼,两人心底恍然,看来正主来了。
轻轻叹了口气,嵇垣道:“阁下盛情相邀,乃是在下福分,只是在下表妹一人独自在家实在放心不下,还望见谅!”
拒绝的话果断出口,年轻车夫正欲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位病公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如柳叶一般狭长的眼看着嵇垣,那审视的目光却没有给人半点不快。
这就是那根柱子?
嵇垣心里嘀咕着,仔细端详了一下不远处那位病殃殃的公子,实在看不出半点大人物的样子,最多就是一个身世富贵的公子哥。
“嵇垣……嵇垣……”
喃喃地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病公子眼神中似有一丝古怪之色。
嵇垣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位公子哥不会兴趣有问题吧?
“呵,有趣,嵇垣,这一趟你还非来不可了!”
最后一字加重了语气,病公子脸上却依然温和,仿佛是随口一说,可嵇垣却听出了不容拒绝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