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都是过着苦日子的沈归尘第一次听说反过来有人要照顾自己,还给他当下人使唤,一时之间倒有些接受不了角色的转换。
不过明天开始就能修炼剑诀了,对那从前觉得虚无缥缈的修行之道似乎也要近在眼前了。想到这里,内心还隐隐有些激动。
当今的九州界,修行之风盛行,人人都想御剑飞仙,证道长生。然而,数来数去,也只有那些大门阀宗门掌握着最为顶尖的修炼法门,其他人无异于盲人摸象,瞎鼓捣罢了。
沈归尘也只不过是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起过这些,绝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踏入此道。
人生便是如此妙不可言。
这段时间的经历,无论是柳镜雪,还是沈太一沈太二,见识了他们的身手之后沈归尘都无不惊叹,原来人力竟能达到如此地步。那些修炼到顶尖的神仙莫不是真的可以搬山倒海,开天辟地,修得万古长生,与天齐寿?
有时候打开了一扇门就再也回不去了。
沈归尘来时便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既然来了一定要学出个模样。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娘亲那样的事便不会再发生。
哪怕,时至今日,神剑山庄的种种,人或事,他都不喜欢,甚至内心有些反感,但在学成之前也只能无奈坚持下去。
毕竟,像他这样的平凡少年,除了神剑山庄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的宗门要收他了吧。
四下无聊,看了一会书,夜已经深了,沈归尘因为疲劳过度坚持不住早已睡去,而他的丫鬟离燕却仍是未睡。
离燕从自己的房间里悄悄出来,她虽然走路一瘸一拐,却走得分外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离燕朝着沈归尘的房间里望了一眼,烛火已经全部熄灭,不时还有打鼾之声从房间里传来。
这位公子倒真的与别家的少爷有些许不同,是勤俭持家的楷模,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是苦出身的缘故。
确认沈归尘熟睡之后,离燕离开了梨花院,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便来到了一处寂静之所。
这里本就是隐蔽之地,白天都不见有人来,夜里也就更不会有人来。
不过此时此刻,在那里,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背对着她。
“半年未见,近来情况如何?”
黑影的声音如同磨砂一般,沙哑难听,仿佛喉咙里有一口咽不下去的浓痰。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还是说话本就这样。
离燕低着头道:“山庄里昨日被带进来一个孩子,名为沈归尘。”
“沈归尘?是什么人?”
“是的,是沈若谷与一个女人的私生子,如今已经认祖归宗,进了沈家家谱。”
“想不到沈若谷居然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下倒是有意思了。更令我意外的是,水云青那女人居然会心甘情愿的答应私生子的存在。看来,这个沈归尘不简单,在他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我已经成为了沈归尘的贴身丫鬟,照顾他的起居。”
“很好,盯紧了他。没准他会成为以后我们大业的关键。”
“我明白。”
黑影回头看了少女一眼:“这些年让你潜伏在神剑山庄吃苦,倒是辛苦你了。”
“神教大业,虽死犹未悔,不敢言辛苦!”
“很好,若神教之中人人都能有你这番觉悟,何止被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按在地上不敢抬头。记住我交予你的任务,半年后见。”
说完之后,那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化作一缕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了。
离燕也是见怪不怪,转身离去,不一会身影就隐匿在黑暗之中。
第二日一早,沈太一便来到了醉剑轩,给沈归尘传授剑法。至于丫鬟离燕则是在打扫房间。
沈太一似乎也不避嫌,毕竟离燕虽是丫鬟,但也是神剑山庄的人。何况一个丫鬟能有多大的悟性。神剑山庄的剑法若是人人都能偷学,它也走不到如今剑道巨擘的地位。
“我只说一遍,你且听好。我们神剑山庄位列当今剑道宗门之首,靠的不是广收门徒,也不是到处逞凶斗狠。而是严谨的门规与这《云华神剑诀》。凡我神剑山庄弟子,必修云华神剑诀。云华神剑诀也是公认的剑道圣典,其他的旁门左道皆不能比。至于成就高低,则看你个人造化与悟性了。”
“你可还记得在来的路上我教你的呼吸吐纳法门?”
沈归尘点了点头。
“那便是修习剑诀的基础。当今九州界,修习功法数以万计,但大抵都有一些共同点,而这最大的共同点便是灵力。灵力乃是万法之基础,想要施展剑招就需要消耗灵力,而灵力则由灵气凝聚而来。是以世间大多修行宗门都会选择在灵气汇聚之地开宗立派。我们神剑山庄位于流溪湖畔,灵气充盈百年不散。此地乃是五百年前,神剑山庄的开山祖师万合祖师发现,并且在剑神洞中发现云华神剑诀,一举修炼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藏境,从此奠定我们神剑山庄天下第一剑道门阀的地位。他们灵剑城这几百年一直都在追赶,可惜啊,他们没有出现过神藏境的高手。”
沈太一的语气很是激动,很显然在说到那位万合祖师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尊敬与向往。毕竟亘古至今,唯有那位祖师一人达到了传说中登仙造极的神藏境,这是多少修行人士的梦想,又是神剑山庄后人的骄傲。
沈太一接着说道:“我之前教你的呼吸吐纳之法便是最基础的凝聚灵气凝练出灵力的入门方法,你日后且不可怠慢,要日日修习。”
“是!”
“云华神剑诀讲究剑随意动。人未至,剑先行。杀敌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帐之中,乃是走的剑中君子,侠之大者之风。”
沈太一不是话多的人,也是难为他说了这么多给沈归尘听,虽然沈归尘并未听懂多少。他仅限于识文断字的程度,却不懂风雅,更不解诗文。剑中君子,侠之大者之类的话,现在的沈归尘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先传你入门剑诀,你要铭记于心,认真修炼。一月之后我来考纠你所学成果。如果你能突破凡人武道,并且达到二品初窥境就证明你有资格继续修炼云华神剑诀更厉害的剑法,甚至与少爷一同修炼。但若没有,你也就仅限于此了。”
仅限于此的后果,沈太一没有说。不过,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后果。
沈太一快速传给了沈归尘入门剑诀。倒也不是太深奥的东西,就是一些最基本的剑招套路和剑诀要领。
神剑山庄的剑招根据修为境界的不同分为六大剑式,分别为起剑式,纵剑式,平剑式,正剑式,反剑式,落剑式。每种剑式下有不同的剑招,这要日后修习。
剑招繁多,套路又复杂,不过,就算如此,沈归尘也学的很认真。
既然有机会去学习这九州之中最为厉害的剑诀,那么自己为何不好好学。
沈归尘倒没有什么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的豪情万丈。他只是单纯地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可以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让吕媚娘的悲剧不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传过剑诀之后,沈太一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醉剑轩,全凭沈归尘自己领悟修炼。
好在沈归尘的确有修炼剑道方面的天赋,悟性又高,仅仅是从这些最基本的呼吸吐纳以及剑招套路就理解到了更深层的剑意。
剑随意动,整个云华神剑诀,最为重要的便是剑意。剑意的高深直接决定了修为的高低。
沈归尘还没有通过藏剑池试炼,所以他还没有自己的剑,便用醉剑轩后面的桃树林里自己做了一柄桃木剑,权当作练习用剑。
在这段时间的独自摸索中,沈归尘加入了自己的思考,甚至改变了一些云华神剑诀的基础剑招。因为他觉得太过繁杂和啰嗦,不符合剑随意动的旨要。
沈归尘虽然人看起来傻,但什么事都在心里会过上一遍,他有着自己的判断与认知,只是不爱表达出来罢了,所以显得他沉默寡言,木讷不已。
沈归尘每天的生活便是睡觉,吃饭与练剑。而丫鬟离燕则是负责照顾沈归尘的衣食起居。两人之间除了每天必要的说话,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不过,沈归尘终究有些不习惯,立下了几个规矩。吃饭的时候离燕须与自己一同坐下吃饭,不得站在后面。自己的衣物沈归尘要自己洗。洗澡的时候离燕不得在场。
沈归尘是主,离燕是仆。既然主人有此要求,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离燕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心中觉得,这位神剑山庄的二少爷,似乎与别的人有些不同。
沈归尘本不是多话之人,喜欢埋头苦干,不然当初徐师父也不会一眼就相中他,收他做学徒。至于离燕,主子不开口说话,那更是没有半句话。
这样的生活平淡倒也和谐。虽然从小都是吃苦的沈归尘,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少爷,反被人照顾,有些许的不习惯,但好在并不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