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就你那定不下来的性子，还修佛，估计现在连一本佛经都看不下去。”
“已经看过很多了，用不着在看了。”
“你不是说你再看一本书，把眼睛剜掉么？”
“我不看书，看你写字就行。”
“你说这话就离谱。”
“怎么离谱了？”
“看我写字能看出来什么？”
“你抄的不也是佛经么？你写的字总不能说是书本吧。”
凤棠想了想，确实称不上是书。
“我让你抄啥子，你就给我抄啥子看，你跟着学，我也跟着学，不就完事了。”
“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
“啥条件。”
“你说好教给我御风，到现在还没有教，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不算是，你没时间找我学啊？”
“我不管，你现在就要教给我。”
“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跟个泼妇似的。”
“我跟你没啥道理可讲，讲不通。”
张正航翻了翻白眼。
“你想学啥？”
“我不知道你会啥，说来听听？”
“呃……会的太多了，也忘了不少。你就先跟我说说想学哪方面的。”
“我想学厉害的。”
张正航再一次翻了翻白眼。
“都厉害，还是没说清楚。”
“类似于你吹出来的风墙那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
“想学能唬人的？”
“不是，是真厉害的，不光是看上去厉害的。”
“呃……你这个眼熟，比较难达成。看上去厉害的一般都是用来唬人的，而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才是暗藏玄机。”
“可我看你吹出来的风墙，既厉害又好看。”
“没几招是两者俱全的，有也是压箱底的功夫，你一时半会学不会。”
“那好，你叫我怎么吹风，我慢慢学。”
“……这倒是不难。”
张正航摸了摸凤棠的胸膛：“吹一口气，越长越好，不要吸气。”
凤棠使劲吹了一口气，不一会就没气了。
咳嗽了两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凤棠算是缓过来了。
张正航手随着凤棠逐渐干瘪的胸膛一同起起伏伏，感受着凤棠气长短。
还可以，没什么胸闷气短的状况。
“能学，但是要费点力气。”
“我不怕。”
张正航吹出一口长长的气，绵延悠长，从嘴中飘出来白色的云雾，明显比周围白上一层。
“凝虚为实，做到了我再教给你。该有别忘了，明天给我带抄写的东西，顺便我看看你修行的如何。”
“什么时候，在哪？”
“我来找你，敲三声门，你出来就是了。”
“好。”
两人就此分别，各做各的事去了。
自此以后，书房之内每天都会传来深深地呼吸声音，以及长久之后长长的呼气声音。
凤棠一边抄写，一边修炼。
“凝气，不是光呼呼吸吸就行，懂么？”
“……不太懂。”
张正航张开嘴，含住一口气，再吐出来，就是一团白烟。
“多吸进去一点，再凝实。”
“我嘴里边又没有墙，怎么凝？”
“你嘴里有肉，用肉凝啊。”
“肉……有点软，不太能凝实。”
“这就得你自己领悟了，我教不了你。”
凤棠又使劲含住一口气，憋在嘴里边很久很久，结果并没有白烟冒出来，早就从鼻子里跑出去了。
张正航捏住凤棠的鼻子：“再吸。”
凤棠又吸进去一口气，这下子把鼻子捏住了，果然没有气跑出去。
不过凤棠的嗓子痒痒的，总想咳嗽，只能拼尽全力忍住。
眼睛都憋红了，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喷了出来，连同含了一嘴的口水。
正好喷了张正航一脸。
但是张正航并没有生气，只是拿出手绢擦了擦脸，若有所思。
“对不起昂。”
“你为什么吸气的时候，会有口水出来。”
“这不正常么？”
“这很不正常。”
张正航掐住凤棠的脖子：“你再吸一口气。”
凤棠又吸了尝尝一口气。
“不对，吸到嘴里，不要咽下去。”
“咽下去不行么？”
“不行，你还没学到哪儿。”
“哦。”
凤棠努力闭住嗓子，吸了一口气。
“还是不对，叫你不要往下咽。”
凤棠一把打掉张正航掐着自己的手：“这不可能，你用肺呼吸，怎么都要往下走，不可能不咽下去。”
“怎么不可以，你摸我。”
凤棠把手搭在张正航的脖子上，张正航深吸一口气，再试了试自己吸气的感觉。
别说，还真有点不一样。凤棠是从嘴巴里吸进去气，到胸膛中，再返回口中。但难免有一个下咽的动作。
而张正航却把气往上顶，在嘴中和鼻子中盘旋缭绕。
“好像……是有一点不一样。”
凤棠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会了么？”
“没，还是没看懂。”
“自行体会，明天我再来检查进展。”
张正航拿过被他放在一旁今日凤棠抄写的佛经，摆摆手走了。
凤棠又坐会书房之中，思索着张正航教给他的诀窍。
吸进去的气往上冲，而不是从下往上泛。
那不会自己把自己憋死么？肺里边没有一点气，跟淹死有什么区别。
水……
凤棠脑子里突然生成了一个点子。
深吸一口气，然后抓起茶壶狠狠地喝了一口水含住。
把胸膛中的气体使劲往上冲，冲破自己嘴巴里的水，就能感受出类似于张正航那种冲劲。
从一开始平静的水面，再到终于有气泡冒出，凤棠一天一天感受到自己底气越来越足了，说话声音都洪亮了许多。
“怎么修炼的？”
“有用么？”
“有，还不错。”
“那就好，再过两天我就掌握了。”
凤棠信心满满。
张正航不置可否：“会慢下来的，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急。”
果然不出张正航所料，水里的小泡泡始终成不了大泡泡，似乎停滞了下来。
凤棠吐出来的气，似乎确实比周边的气白上一点，浓厚上一点，不过也可以说是自己眼花了，并没有真的白上很多。
不上不下，遭遇瓶颈。
凤棠知道自己不能急，可真当自己遇上了，却还是着急了。
凤棠恨不得含着一口水睡觉，有一天他果真如此尝试，差点在睡梦里把自己噎死。
愁眉不展，这些天凤棠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了，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泡肿了。
可嘴巴里的水潭，也就是在冒出来大泡泡和小泡泡之间徘徊。
凤棠只恨自己胸太小了，为什么不长大几号。
“你胸大不大。”
“干嘛，魔怔了？”
张正航双手护住自己的胸，神色怪异的看着凤棠。
“看你胸膛也没有比我大多少，为什么能吐这么多气，力气还大。”
“这跟胸大不大没有关系，不是说谁大谁就好，不然找个胸大的女的，不比练上个几十年管用。”
“与天赋无关？”
“什么修行都和天赋有关，但不是主要因素。不是笨的一定是不好的，而是懒的一定是最不好的。”
“唉……希望我的努力会有结果吧。”
“一定会有的。”
“是为了有结果才会努力，不是么？”
“其实有很多人都忘了最初的目标，只是养成了惯性，使劲努力罢了。”
“比如？”
“讲不清楚，大概很多努力的人都是如此吧。”
“你能记住你想要什么？”
“记得死死的，忘不了。”
“我也忘不了。”
“我看你忘的差不多了。”
张正航伸出来一个手指头，摇了摇：“那只能说你看不懂我。”
“你说啥是啥呗，我管不着你。”
“切，用得着你管么。”
凤棠拿出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含进嘴里，摆了摆手，走了。
张正航斜靠在窗户边，看着今天教给自己的佛经。
看出来他还是很上心的，最近抄写的都是简单的入门心法，字迹工整，也没有涂抹的地方。
不过对于张正航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卵用。
这点东西，太过浅显，甚至有很多与张正航之前的修行功法相似，或者还不如张正航学过的能耐。
既然是凤棠的一番心意，收着就算了，更何况是自己要求的。
随着凤棠用水的增多，他每天早晨要从井中挑上来的水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三天一桶就够，再到现在每天两桶水，早晨拎着满满的两桶上楼，晚上拎着空荡荡的两桶下楼。
突然有一天，哲语久违的跟凤棠说让他到自己身前。
凤棠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把嘴里边水喝下去：“方丈，您找我什么事？”
“喝水。”
凤棠乖乖的喝了一口水。
“别咽下去，含住。”
凤棠这才缓过味来，难不成哲语终于开天眼想要指点一下他？
凤棠连忙含住一口水，来到哲语身前。
满是皱褶的老手搭在凤棠的胸口，顺着他胸中线往上一滑。
嘴巴里的水瞬间从鼻子里窜了出来，如同两条喷泉一样，冒着缕缕白烟，久久之后才散去。
凤棠已经惊呆了，他只是感觉到胸口升起一股力气，有力，也有气。
从下而上，把凤棠口中的水顶了出来，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效果。
“好好想想。”
“可这是您的力，帮助我凝出来这口气。”
“并非如此，贫僧只是帮你把胸膛中的气提了出来，你有那口气，只不过不会用罢了。”
哲语满是皱纹的脸似乎笑了一下：“大小伙子，用点力气，吃不了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