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阳城某地,此处青山绿水,湖波荡漾,鸟语花香,对于四季如春的黔阳,这般景色倒是异于其他地域。
湖畔楼阁林立,精雕细琢,颇为高贵雅致,依山而建,傍水而居。
便在一处亭阁外,卫子焱与赵公子等十数人站在亭外,这十数人尽皆是年轻修士,一眼便可看出修为都不简单。
此时,众人目光皆是看向那亭阁之处,尽管除卫子焱之外所有人,都想从那被风掀起的月白色纱帘下,看到里面人的模样,但是众人看到的,却是一道绝美的黄色倩影,其他什么也未曾看到。
半晌,却从那纱帘之中传出一道略微柔和而又怡人心脾的声音,声音很美,美到无暇去听周遭的鸟叫虫鸣。
但即便是这般柔和,这般美妙的声音,除了让人心旷神怡以外,却无人敢不去慎重去听,即便是卫子焱与赵公子。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在他身上早就感觉到了仙决令的气息,这便是不让你们动手的原因…”
众人看着那道纱帘,听着此间主人的话语,默默不做声,半晌卫子焱与身旁赵公子对视一眼,然后便是恭敬说道。
“这三日间,沸沸扬扬,天下皆传,这个朝辞仅凭一人大闹黔阳舵,取了血霓公子性命,并且全身而退,俨然已经成为年轻一辈第一人…”
纱帘内突然传出一阵娇笑,笑声甜美异常,却是打断了卫子焱的说话。
“第一人?却是从来没有甚么第一人!这世间万法,仙门林立,更是有多少年青绝艳之人未曾出世,不过能够杀了血霓,亦能全身而退,这般手段,怕是你卫子焱也是不敢保证吧…”
卫子焱眉间微蹙,这言语之间虽是对那少年的称赞,但不免有对自己质疑的意味,见纱帘主人如此说,卫子焱却也是一笑。
“少主,卫子焱若说修为自是比不过,但说道手段,倒是还有一些,这几日我已派出手下沿着印记追寻。”
“若少主说话却也是颇为有趣,子焱兄修为自是连我都看不出的…”
卫子焱倒是没想到身旁赵公子竟然这般说,略微有些诧异,不过一闪即逝,他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之人,普天之下,有几人对自己是真心诚意,如今这般地位,还不是自己卧薪尝胆之后拼着命打上来的。
见多了世间周遭不平,亦是见多了落井下石,因此无论到何时,他都小心翼翼。
“赵公子这就说多了,我的意思是,那叫做朝辞的,倒是有些修为,在如今年轻一代中必然是佼佼者,这几日间天下尽知,我倒是想会一会他了。”
“不过,在那之前先把咱们商议的事做完吧,不然门主又要教训我了…我累了,你们下去罢!”
说完,琴声悠悠,鸟鱼虫鸣,众人散去…
篝火发出一阵噼啪炸裂的声响,十数白衣围坐在篝火旁,有的席地盘坐修炼功法,有的笑语言谈,此处乃徭城地界,而这一众门人,便是准备返回落霞山的落霞弟子,同时又兼有历练之意。
而在篝火不远处,一位白衣青年,仰望星空,若有所思的模样,青年男子白衣胜雪,不落凡俗,甚至周身都散发着谪仙的气质。
许是见青年男子一人呆立的久了,一位弟子将烧好的水端着递向他,见未有反应,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师兄,若非还在想今日之事?”
男子听闻,似乎脸色一变,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看见旁边弟子手一抖,却是皱了下眉头,随即脸色略有缓和。
朝辞!
由不得楚子玉不去想这件事,如今仅仅三日,这个名字已是如燎原之火响彻九州,一人横扫黔阳舵,灭了血炼一派如今掌舵人,这般战绩,饶是被称为谪仙的楚子玉怕也是不能做到。
作为当今天下第一人的天之骄子,如何不去想,魔教年轻一辈中不乏一些天赋异禀的实力强者,但即便如此,这第一人的称号还是属于楚子玉的。
即便是与之齐名的伽道寺智心,氤氲阁凌晨雪,也未曾获得这般头衔,而如今一个陌生少年,却被世人传言可成为天下第一人。
自己如何不乱道果,而在楚子玉内心中,已然决定,有朝一日定要分出个胜负,不然岂不是负了落霞山的栽培,师父的期望。
“朝辞!不过是打败了一个御道境的血霓,不过,你倒也是正道修士…”
这句话只有二人能听到,不过那个落霞弟子却也不敢搭话,眼前这位天之骄子,即便是整个正道,那也是有份量的,毕竟是落霞山首席大弟子。
“休息一晚,明日你们先行回去,我留在徭城还有些事要做!”
“是,大师兄!”
夜深人静,楚子玉依然站在那里,唯有篝火中跳起的火星并发出噼啪的声响陪伴着这道身影,其他人也开始安睡过去。
神王谷,药殿内,怪医听着旁边香儿喋喋不休的说着,已经半个时辰了,虽然脸上表现的极度不耐烦,但是却未曾打断香儿。
一边捣着草药,一边听着,也不去看香儿。
“你知道么,传言野小子威风极了,横扫一片,如入无人之境呢…”
“还有,整个黔阳舵都不是其对手,真给咱们神王谷长脸…”
终于,耳旁清净了,许是说的累了,香儿兴高采烈的去睡觉,诺大的药殿内,只留下怪医一个人,伴随着“咚咚”的捣药声,半晌,本是一脸严肃的怪医,却是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这小子,还真行,莫要辜负了那个人吧!”
说完,便继续捣药,不再去理会。
极南之地,眼前是一片浓郁雾气遮挡的屏障,无人知晓雾气内隐藏着怎样的危险,只是浓雾中不时响起阵阵雷声,犹如九天玄雷一般,响彻整片天空。
不时闪烁着的闪电,也是昭示着浓雾内的凶险,这冲天而起的浓雾,犹如一道雾墙,封闭了一个世界一般,无人知晓雾气那头是怎样的世界。
只有半月,微笑着看着雾气屏障,深邃的眼眸内,似乎看穿万古,看穿这道屏障一般。
半晌,一道悠远而略带惆怅的声音自雾气中传出,这道声音似乎跨过时间与空间的长河一般,哀怨而深邃。
“路之极尽,方会有期,他终是迈出了这一步!”
半月依然笑着,点点头也不言语,突然,又一道沧桑且微弱至极的声音自屏障这头传出,声音传至,却寻不到人的影子。
“那便是你要寻找的人么?”
半月似乎对这道声音并不奇怪,也不去寻找,只是紧盯着雾气那头,然后微笑着说道:“你竟然醒了,一晃又是百年过去了么!你知道的,我不能让她等太久,毕竟已经太久了…”
一切都是那般自然,接着这方天地又陷入一片寂静。
……
陆朝辞做梦也未曾想到,如今自己竟然突变成这般风云人物,而这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不会让其他人知晓。
不过此时的陆朝辞三人着实有些狼狈,饶是陆朝辞与焉流一同为修士,但是此刻也是气喘吁吁,疲于奔命的样子,满脸的泥垢,尤其是陆朝辞,背着还未醒来的肖紫烟,大口喘着粗气。
登了眼紧催着陆朝辞的焉流一,不禁感叹到,这胖子,怎么逃起命来这么利索!
说起逃命,陆朝辞也是一阵疑惑,自从那件事之后,仙羽门就像在自己身上按了眼睛一般,不管三人逃到哪,都能被找到。
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此刻的陆朝辞真的是极度疲惫,而焉流一却也是整整骂了三天三夜,这倒让陆朝辞佩服至极,至今还没听到一句重样的。
在小路上随便找了块石头,将肖紫烟小心的放下,陆朝辞看了眼紧闭着双眼的肖紫烟,那一幕不禁在脑海再度浮现。
“我说陆朝辞,你怎么累成这样,脸都红了…”
看着焉流一不明所以,一本正经的问着,陆朝辞俊俏的脸上愈加红了,然后甩过头用手扇着风。
“哪有,那个…胖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走到哪里都能被发现…”
焉流一听陆朝辞如此说,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惊诧的表情说道:“却是如此!你这般说完,我方才觉得好像很蹊跷…”
“你……”
陆朝辞不禁无奈苦笑,这胖子有时候精的像猴,有时候蠢得却也像…猪。
“啊…”
一声大叫,着实吓了陆朝辞一身冷颤,却是发现焉流一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的惊喜,一边指着陆朝辞肩头,一边却是着急的说不出话来。
陆朝辞不明所以,自己肩上不过是两个包裹,一个包裹是装满了丹药与怪医几人送的宝贝,另一只是自己的衣物行李。
半晌,焉流一终于是说出话来,看着陆朝辞说道:“快,快把我的宝贝给我…”
陆朝辞满脸疑问的,打开装着宝物的包裹,小紫依然还在沉睡,而且总感觉此刻的小紫有些异样,不过是几日没来及看,额头却是多出了数道神秘的图纹。
而即便是沉睡着,肉嘟嘟的小爪还紧紧抓着一个灰色古朴的布袋,而这布袋上却是一堆自己看不懂的文字,构成的古怪阵法,饶是陆朝辞不懂阵法,也是能够看的出来。
掰开小紫的小爪,将布袋递给焉流一,却只见焉流一打开布袋,一只手伸了进去,不知道鼓捣什么,半晌,自布袋内取出一面铜牌,铜牌之上赫然写着“仙羽”二字。
“你个……”
仙羽令,自来每个仙羽门弟子入门之际,皆会赐予一面仙羽令,赋予仙羽门与入门弟子印记,如此不管仙羽门弟子深处何地,皆可一呼而应。
焉流一将仙羽令扔在路边,一边惮惮的听着陆朝辞的怒斥,一边背起肖紫烟,运起遁术,三人便是再次消失于原地。
不到片刻,一道道紫色身影闪过,却是仙羽门弟子追至,一个弟子自道旁拾起仙羽令,却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便向着来路疾行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