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花月离开，顾凝玉忙说：“前来通报的人走到哪儿了？”
花月忙说：“方才通报，许是现在还在相府也说不定。”
“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这是第一次，顾凝玉在花月和明月两个人面前这样有失分寸。
平日里的顾凝玉在她们的眼里，大都是知书达理沉默寡言的角色。
虽说有时候的确觉得她安静的性子里面蕴藏着大大的智慧，可这副模样的顾凝玉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顾凝玉这样焦急，明月也跟着慌张起来，二话不说便朝着相府的大门跑去。
好在等她到了门口，那传话的公公还没有走远，她急忙上前双手拦在那公公面前。
“来者何人啊？”
那公公正准备上马车，相府里头突然冲出来一个毛丫头，着实吓了一跳。
就这样荒唐的拦住朝内的宦官，明月也是惊慌失措的很。
公公问话，她愣是一声不敢坑。
好在顾凝玉和花月及时赶来，那公公才转身对着顾凝玉恭敬起来。
“给姑娘请安。”
顾凝玉微微一笑连忙上前小施一礼：“公公真是客气了，公公事务繁忙这样唐突的拦住公公也实在是不合礼数。”
公公笑了笑，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领，“倒也无妨，只是不知道姑娘把奴才拦下所谓何事呀？”
顾凝玉说：“公公真是客气，原先公公前来府邸通报消息，奈何我不在身边侍女们也是囫囵吞枣似的将公公的信儿传与我听，只听到什么吴良媛啊表小姐之类的话，想前来问清楚一些。”
“原来如此，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吴良媛近几日身子不爽又恰逢咱们皇太子生辰，许是思亲心切想趁着这次的机会与家人见上一面。”
她眼神灵动，思忖片刻才说：“原来如此，倒是有一事不明白，家母与皇太子甚少来往，怎么偏偏宴请了家母呢？”
“嗨！实话跟姑娘说吧，吴良媛跟咱们皇太子说此事时奴才就在身边儿，原本咱们皇太子根本就没想着请内眷前去，奈何吴良媛一直苦苦哀求，皇太子才算松了口。”
“我就说，怎么皇太子那般高贵的身份竟然与我们这样的小民在一起，原来是良媛姐姐哀求的缘故。”顾凝玉叹道：“苦了吴良媛身子不爽，想要见亲眷的心思倒是也能理解。”
“是了，旧入深宫，哪个女子不想日日见到亲人，奴才也希望到时夫人和表小姐见到吴良媛也能安慰安慰，让吴良媛好好的在宫中服侍皇上。”
说完，那公公便回礼离去了。
脸上的笑容消失，顾凝玉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冷冽的寒光。
果然如此，吴良媛是吴氏的远方表亲，平日里更是和许氏许歌没有来往。
更是因为一人得道幻想鸡犬升天，从前在府邸省亲的时候也是目中无人的很。
这样一个从来不肯将许氏一脉人放在眼睛里的吴良媛，竟然会有这样的好心？
瞧着公公的马车已经走远，明月问：“姑娘，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呀？”
想了想，她说：“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可那时候的顾凝玉从来都没有关注过每一个人走向结局的路。
如今她若是想要扭转局面，就要谨言慎行。
对于许多事情，细节处她还是无法立刻琢磨透彻。
她只知道许氏一脉之所以有了那样的下场，和吴氏脱不开关系。
回过头，顾凝玉问：“花月，这消息是吴氏递出去的？”
花月点点头。
她又问道：“可府邸上下所有的人都是咱们自己安排进去的，替她做事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答应替她做事？”
一旁的明月忙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难道还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吗？”
回过头，顾凝玉直勾勾的盯着明月。
“自从吴氏禁足之后，我每个月都陪着母亲看账本，吴氏房内的开销根本就不够她打点上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从禁足之后便没有多余的银两，那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衬了。”花月说。
“可是二小姐的月银和支出看起来根本也没有多余的钱财了。”顾凝玉疑惑着。
明月想了想，忙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花月和顾凝玉二人异口同声。
“私藏体己。”明月说：“以前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情况，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将主子赏赐的金银珠宝拿去变卖，还有一些便是干脆将府邸里值钱的卖了却也不被人发现的东西拿出去换成银钱。”
“难道说吴氏也用了这样的方法？”花月惊讶道。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全部发生，那么按照吴影月的性子，倒不是做不出来这些肮脏的事情。
“花月明月，你们两个马上去调查吴氏，我倒是要看看这些银钱是怎么来的！”
“是！”
等到了夜里，在下人的侍奉下面用完了晚饭，顾凝玉刚要准备净手卸妆，花月和明月便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听见声音，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只见花月和明月满头大汗。
“怎么样了？”她关切的问。
明月嘴巴微张，因为跑了太多的路嗓子突然干燥，说不出话来。
她连忙跑到桌子前面端起顾凝玉喝剩下的水一口饮进。
看她如此，花月忙说：“奴婢跟明月守了整整一日，到了方才才瞧见那吴氏悄悄从房间一个窗子里面递出东西。那奴才当下便被奴婢两个人制服，这是从他手上得来的东西。”
说完，花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
顾凝玉仔细瞧了一会儿，惊讶道：“这不是祠堂的夜明珠吗？她连这个都敢拿去变卖？”
“何止呢。”好不容易缓过神儿来的明月当即说道：“奴婢跟花月拿到这些东西之后便一同跑去了祠堂查看上面的夜明珠，只见上面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单看起来还算晶莹剔透，可和这颗比起来，那颗珠子当真是假的很。”
花月也说：“夜明珠都是自身成绿，在夜晚时盈盈发光，若是再狭小的地方如同白昼。可祠堂的珠子只是被人用绿色的漆涂成了绿色而已，且祠堂那地方夜里少人去，自然不容易被人发现，也没有人敢疑心夜明珠的真假！”
冷冷一笑，顾凝玉走到椅子前坐下。
“果然是吴氏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就不怕有一日老爷知道了唯她是问嘛！”
花月紧接着又说：“从吴氏手中流散出去的珍宝还不止一颗夜明珠，从那奴才口中奴婢还得知从去年四月里一直到现在都有不重样的东西从他手中变卖到外头，金额也在十两到百两之间!”
“好啊，这吴氏当真是要逼我查库房了。”她吸了口气：“此事先压下来谁都不许透露出去，等这几日从宫里回来，我再好好的收拾她们！”
吴影月被禁足数月，要做成这一系列的事情务必是有人里应外合。且变卖家中奇珍异宝，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不是平日里就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的顾凝楠施以援手，又怎么能让吴影月如此嚣张。
怪不得平日里吴影月和顾凝楠母女二人总是在银钱上大手大脚，没想到竟然都取自于相府。
“花月，你去找个可靠的人估一下这个夜明珠值多少钱，那些钱从我房里出，若是不够你便告诉我我来想办法，钱财全部送到吴影月的手上，等过了这几日我再好好的收拾她们！”
“是。”
从顾凝玉的房里出来，明月总是心事重重。
打点好所有的杂事，花月才回了房间。
看她一个人蔫儿蔫儿的坐在茶桌前面，便问：“你是怎么了？从姑娘房里出来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明月也说不出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现在的小姐和从前的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花月笑了起来：“怎么不一样了？还不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难不成姑娘成了怪物不是？”
“花月！我没有再跟你说笑！”明月担忧，愁眉不展道：“咱们打小就开始侍奉姑娘，若说姑娘的性子是怎么样的你我应该更清楚，可不知道为何，我竟然越来越看不懂小姐的一言一行了。”
这样的感觉，花月曾经也有过。然而这样的想法也是一瞬间就结束了，并没有影响她任何。
如今明月也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花月才肯坐在桌前多说两句。
“虽然有时候我也觉得姑娘和从前有些不同，但是我更喜欢姑娘现在的样子。”花月长吁一声：“从前姑娘虽然也嚣张跋扈，可那多是因为她正房嫡女的缘故，如今的姑娘虽然没有了从前的脾性，可遇事总能想到实处，性子平稳也没有从前总是吃亏的样子了。”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还是别扭，我总觉得姑娘如今心思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竟然还……”明月犹豫起来。
她也不知道有些话该说不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