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鱼腿疼的哼哼，喊了丫鬟过来给自己捶腿，却发现来的丫鬟是绿儿，便有些生气的问道：“怎么是你？粉儿那丫头呢？”

绿儿早就看不惯粉儿讨好陈飞鱼的事情，便趁机说道：“小姐，粉儿姐姐在调香呢，没有时间过来，便派了奴婢过来。”

“她在调香？谁让她调香的？她这个贱人还有资格派人？都是下人，她有什么资格派你过来？去，将人给我叫过来。”陈飞鱼怒气冲冲的吼道。

绿儿见自己目的达到，得意的去了下人房将粉儿叫了过来。

粉儿得知陈飞鱼生气，心中很是忐忑，小心翼翼的进到屋里，“小姐，粉儿来了。”

陈飞鱼指了指自己的腿，“来了，就过来按摩。”

粉儿连忙跪在陈飞鱼的脚下，帮她按摩起来，陈飞鱼舒坦的闭着眼睛，阴恻恻的开口：“听说你在调香？谁让你调的？”

粉儿手上动作一顿，连忙说道：“奴婢，奴婢，在试那安神香，想替小姐讨好长公主。”

“原来如此。”陈飞鱼恶毒的笑了笑，若是粉儿刚刚的回答没有令她满意，她就要将粉儿那些香料全部扔了。

粉儿见她这样说，便放心下来，她调香当然不是为了陈飞鱼，她是为了自己，想将这些香料卖掉，换取银子来给自己赎身。

但她得罪不起陈飞鱼，她害怕陈飞鱼将那些香料全部扔掉，那可是她花光了月银买回来的，如今若是能献给长公主，说不定也是好事呢。

岂料陈飞鱼又说，“可惜啊，可惜，你那天在宋嬷嬷面前露头了，不然便可以说这安神香是我调制的，定能获得长公主的好感。”

粉儿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只听陈飞鱼说：“从今日起，你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安心调制香料，本小姐等着献给长公主呢，若是你敢耍小聪明，我就将你卖掉。”

“是，小姐。”粉儿吓了一跳，生怕陈飞鱼将自己卖掉，如此一来，赎身更是遥遥无期了。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因为父亲犯事儿，全家被连累，她更是要被卖到教坊去，因着机缘巧合之下，被买入了陈府，她刚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洒扫丫头，但她从小就是父母亲自教导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拿手。

她不甘于只做一个洒扫丫头，在陈夫人要为两个女儿选贴身婢女的时候，便使了个手段，原本是想去陈飞燕身边的。

她认为陈飞燕人品端正，学识过人，是个很好的去处，谁知却被陈飞鱼横插一脚，她只能成为陈飞鱼的贴身婢女。

刚开始，陈飞鱼对粉儿并不好，粉儿也瞧不上陈飞鱼，两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有次，粉儿听陈飞鱼跟陈夫人说要换丫鬟，她这才紧张了起来，学会了投其所好，讨好了陈飞鱼，成了她最信任的丫鬟。

但她发现陈飞鱼越来越张狂，便预知此女下场定是不好，而她还有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才下定决心，想要给自己赎身，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这些年来，也攒了一些银子，但远远不够，好在她还有母亲传授的调香技艺，倒也能用来调香换点钱。

粉儿不敢得罪陈飞鱼，只是几日，就调出了安神香，送到了陈飞鱼手上。

陈飞鱼低头嗅了一下，这安神香着实不错，便命绿儿包了，带着去了长公主府上。

长公主听说陈飞鱼来了，原本并不想见，但看在宋长庚的面子上，还是见了她。

陈飞鱼一见面就送上了安神香，开口感谢玉荣长公主：“多谢长公主的厚爱，送来的宋嬷嬷教导规矩真是厉害，这短短几日，母亲都说飞鱼的规矩大变样了呢，她很是欣慰，所以便让飞鱼给长公主送点谢礼过来。”

长公主收下安神香，笑着谢过陈飞鱼，又命人拿了一些回礼给她，陈飞鱼很是高兴，没想到只是一盒安神香，就能换得如此多的好东西，得意洋洋的回了家。

她走之后，女官拿过桌面上的安神香，准备扔掉，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有些激动的说道：“长公主，这安神香，和您从前用惯的那个很是相似。”

“是吗？”长公主慵懒的笑了笑，给她调香那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这世上又怎会有那种独特的安神香？

女官见长公主不相信，便说：“奴婢不敢撒谎，这香真的跟那位夫人调制的安神香很相似。”

长公主接过盒子闻了闻，确实很相似，一时间脸上浮现一种追忆的神情，过了半晌才说：“确实像，留下吧，找个人验一下，没问题的话，留下试试。”

女官高兴的领命，拿着安神香，找了太医鉴定之后，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拿回来给长公主点上。

点了安神香之后，长公主睡的很安稳，再也没有做噩梦，一觉到天亮，起来之后神清气爽，恰好飞霞带了楚文萱来给长公主例行请安。

姐妹两人自打发现长公主的身体气色不如从前之后，心底便涌现一种害怕的情绪，生怕长公主有个好歹，便约定了每隔十日都要来长公主府上请安一次。

今日，他们二人一眼就瞧见长公主气色很好，便有些惊喜的问道：“您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长公主笑了笑，女官接过话头，“昨日，长公主得了一盒安神香，跟她从前用惯的那香很是相似，这才睡了一个好觉。”

飞霞听了很是高兴，“那真是太好了？不是说母亲用惯的那香，调制之人已经去世了吗？”

女官点点头：“是的，所以只是相似。”

楚文萱也很好奇，“不知这香是谁调制的，可否靠谱？”

薛如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女官点点头：“回楚小姐的话，已经找人查验过了，这香没有问题，是陈飞鱼小姐身边的丫鬟所调制。”

“啊？竟然只是一个丫鬟调制的？”飞霞表示很震惊，楚文萱也跟着点头，“没想到竟是陈飞鱼的丫鬟，原本还想请她来我的铺子帮忙呢。”

玉荣长公主笑道：“若是你想要这丫头，我便命人去跟陈飞鱼说一声，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想必她会割爱的。”

因着宋长庚的关系，楚文萱对陈飞鱼充满了愧疚，更是不可能在要她的丫鬟，便笑着拒绝了：“这倒也不必了，既然义母都说了是割爱，那文萱又哪里好意思夺人所爱，只是听说义母很是喜欢这安神香，所以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玉荣长公主大赞楚文萱有孝心，笑着说道：“这款安神香，是故人专门为我调制的，很是适合我的体质，用了格外舒服，只是斯人已逝，我已许久没有用过这香了，这小姑娘倒还真是有点本事。”

女官灵机一动，插言道：“听说那位夫人有一个女儿，想必也有那小丫鬟那么大了，那陈飞鱼小姐不也说过，那小丫鬟是罪臣之女，说不定这小丫鬟正是那位夫人的后人。”

只见长公主摆摆手：“唉，不巧了，那位夫人的女儿，当时在牢中就去世了，还是本公主亲自命人将那小小的尸体抱出来的，否则本公主也要怀疑这小丫鬟的来历了。”

女官皱了皱眉，还要说点什么，被飞霞打岔了。

但楚文萱却觉着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她命人私下里盯着粉儿。

玉荣长公主用了这安神香之后，精神头越来越好，便命人赏赐了陈飞鱼，让她继续供应这种安神香。

陈飞鱼得知自己送去的香料很受长公主的欢迎，很是高兴，便让粉儿再做一些安神香出来。

粉儿得知自己的安神香得到长公主的喜欢，很高兴，却被陈飞鱼扇了一巴掌，“你这个贱丫头，不要以为如此一来，就能得到长公主的欢心，若是不好好制香，那本小姐就把你卖到妓院去，到时候跟长公主说你跟人私奔了，也是无妨。”

陈飞鱼一把算盘拨的响亮，她估摸着自己不久便会嫁给昱王殿下，到时候也没有讨好长公主的必要了，就也用不到粉儿了，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粉儿觉着陈飞鱼恶毒，但她也没有法子，只能埋头制香，不出几日便做好了好几个月的用量。

如此一来，她便不用再制香了，又回到了陈飞鱼身边伺候，伺候陈飞鱼去宋嬷嬷那里学习规矩。

宋嬷嬷觉着粉儿一个丫鬟，学习来规矩，摆出来的仪态都比陈飞鱼强，便忍不住夸赞了几句，想以此来激励陈飞鱼，岂料却将她惹怒。

陈飞鱼回到自己院子之后，便不再让粉儿跟着自己去学规矩，整日都让她做一些苦力活，短短几日，粉儿便病倒了。

楚文萱派去盯着粉儿的人，将这些回禀给楚文萱，她听了之后，大吃一惊，着实没有料到陈飞鱼竟是如此恶毒的人，竟然如此苛责下人。

还记得那日她竟为了陈飞鱼跟宋长庚争执，还错怪了宋长庚，不禁有些懊恼。

早知道陈飞鱼是这样的人品，那就任由宋长庚去了，何必白白惹得对方难过。

她不禁感慨自己没有宋长庚看人的眼光准。

同时，她也很怜惜粉儿，想着那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却被如此磋磨，着实有些令人惋惜。

于是她叫了白草进来，让她找个机会去接近粉儿，看看是否能招揽人才，将粉儿招到自己的铺子做工，如此一来，长公主便不缺那种安神香使用了。

长公主气色越来越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便有夫人诚心打听，看看长公主吃了哪种补药。

京城各家夫人吃荣养丸子，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长公主不好误导大家，便说用了陈飞鱼送来的安神香。众位夫人可不相信是什么安神香的效果，只当长公主有心抬举陈飞鱼，便都开始跟陈家走动了。

有什么诗词花会的场合，也会对陈飞鱼进行邀约。

陈飞鱼以为自己这就要打入京城的勋贵圈子了，很是激动，让陈母为她做了很多新的衣裳，用来交际应酬。

她以为自己穿的足够美，便能在京城横行霸道，谁知这些诗词花会，各个都要比拼才艺，刚开始一两场，陈飞鱼绞尽脑汁应对，倒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但随着收到的帖子越来越多，陈飞鱼这才着急了，她肚子里早已经空荡荡了，再去参加这种花会就要丢丑了。

于是她连夜刻苦读书，只求能临时抱佛脚，别让自己丢人丢大了。

这日，她挑灯夜读，累的头晕眼花，叫了绿儿几声，都没人回应，她只好披着衣服出去找绿儿，却瞧见粉儿的屋子还亮着灯。

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格外关注粉儿的动静，悄咪咪的在窗户上看了看，发现粉儿竟在读书写字。

这可让陈飞鱼吃了一惊，粉儿跟了她这么久，她都不知道粉儿竟会读书写字。

瞬间，她的心头涌上一股被欺骗的愤怒，一把推开屋门冲了进去，粉儿正在写字，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陈飞鱼，也很吃惊，“小姐，你怎么来了？”

陈飞鱼不理会粉儿的问题，冲了过去，发现粉儿竟是在作诗！

虽然她才疏学浅，但却也看的出这是一首好词，这可让陈飞鱼嫉妒坏了，酸溜溜的说道：“粉儿，这是你做的诗吗？”

粉儿惊慌失措的将手稿藏起来，“小姐，粉儿瞎写的。不敢污了小姐的眼。”

“不要紧，拿过来本小姐看看。”陈飞鱼十分不满粉儿的表现，反而被她激起了斗志，想看看那手稿上究竟写了什么。

粉儿并不愿意将手稿交出去，但也不愿意毁掉，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陈飞鱼脑海中一直徘徊着自己刚刚看到的几行字，很是灼心，便又耐着性子说：“快点将你那手稿交出来，否则本小姐明日就将你发卖掉，到时候你看看还能不能保得住这些手稿。”

“你！小姐你……”粉儿觉着陈飞鱼有些欺人太甚，气的语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