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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上街乞讨
作者:红米虫本章字数:3148更新时间:2020-10-23 19:08:26

庄楚楚忍住酸痛,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把虚掩着的门拉开,强烈的光线刺得她闭了下眼,再睁开,她看见门口站着小七,他背对庄楚楚站着,背挺得直直的,手里拿着一根长满小刺的荆条,倔强地站在门下的第二层台阶上。

对面,是一对瘦瘦高高的男孩子,两个人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一对双胞胎。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身上也穿着破破烂烂的斜襟衣服,他们手里拿着黄泥巴,正一团一团地向小七打来。

庄楚楚一拉开门,一团黄泥巴就冲她飞了过来,她一偏脑袋,黄泥巴打在了门边,咚地一声,然后,就顺着门边噗呲噗呲地往下掉。

“干什么?”庄楚楚大吼一声,这下,把这三个少年都惊了一跳。

台阶上的小七回头看了下庄楚楚,先反应过来,蹦起来很有气势地冲那双胞胎大声说:“看,这就是我哥。我哥可厉害了,你们两,再来五个也不是我哥的对手。”

双胞胎兄弟看了看庄楚楚还算挺拔的个子,庄楚楚马着脸,朗眉星眼,自带一份威严。双胞胎兄弟感觉自己不是庄楚楚的对手,再互相看了看,扔了手里的黄泥巴,两个人一溜烟地跑了。

小七扔了荆条,高兴地抓住庄楚楚的胳膊:“哥,你醒了,太好了。”他头上中了黄泥炸弹,黄泥巴溅得头上脸上都是,那一头一脸的泥,跟从黄泥堆里刚挖出来一样,眼睛鼻子都看不清,手上也沾上黄泥了,滑唧唧的。庄楚楚看见这小泥人,很滑稽,想笑,又忍住了。

“咱们先洗洗吧。”

庄楚楚这会才看见,这是一个小庙,小庙很破旧,外墙上的粉皮都掉的差不多了,斑斑驳驳的,破旧不堪。屋顶上的瓦片也有很多破碎的,庙门是 什么颜色的,是朱红的?青灰的?褐紫的?上面还沾上了黄泥巴,很多种颜色混合在一起,估计最伟大的画家也难调出这么丰富的颜色来。

小庙前面是一个空地。空地前面是一条小路,小路两边,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空地的最右边,有一口井。小七拿了个旧旧的木盆,用一个缺了个口的长柄木瓢从井里舀了些水,洗了起来。

早上,天气还有点凉,小七洗得呼呼喘气,伸脖子缩腿的,庄楚楚只好过去,一边帮他浇水洗头,一边问;“小七,刚才和你打架那两个人是谁?”

“是筷子兄弟,脸上眼角旁边有颗痣的那个是老大,没痣的是弟弟,他们也在城里讨饭。早就盯上我的小庙了,就想进来住,嘿嘿,我都赶跑好多回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进来住?”

“我怕他们进来了霸占了我的地盘还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救我回来,你不怕我欺负你?”

“你不会,你额头上有个印子和黄奶奶的胎记是一摸一样的,你肯定是黄奶奶派来的。”

庄楚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没有胎记啊,她只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有一片有些疼,哭笑不得,这黑印可能是自己在哪碰淤青了吧,这小七,还真是个孩子啊。

小七又问:“哥 ,你是黄奶奶派来的吗?”庄楚楚不忍心说出不是,只好含糊地“喔”了一声。

小七是个可怜人,生下来就没了娘,七八岁时,天降大旱,村里饿死了很多人,小七的奶奶和爹爹也在这次大灾中去世。

爹爹临走时,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是一把做种子的黄豆和麦子,他让小七离开村庄走得越远越好:“村里不能再待了,你走吧,去个大一点的城市吧,城里人有钱的多,你去了兴许能找口饭吃,一定要好好活着。”小七草草地掩埋了爹爹,来不及细细悲伤,就跟着村里逃难的人们离开了家乡。

  一路颠簸流离,辗转反侧,饥寒交迫,靠着那一袋黄豆和麦子给的信心,小七跟着逃荒的人走了又走,人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小七和村里的人早就走散了,在逃荒中,他认识了孤身一人的黄奶奶,一老一小相依为命,他们前前后后跟随了十来支不同的逃荒人群,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终于来到了这里-——盐城。

盐城是远近闻名的贸易小城,人口众多,土地肥沃,粮草充足,人人安居乐业,在这儿小七和黄奶奶还找到了这个小庙,有了落脚的地方。

黄奶奶和小七把小庙收拾收拾,开始了平静的生活。每天他们白天去县城里乞讨,晚上,便回到小庙里休息。

  黄奶奶在住下的第二年冬天染上了风寒,咳嗽,一连咳了十几天也不见好转。小七端水喂汤拿着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买了汤药,却依旧也没有挽回黄奶奶的性命,老人家年纪大了,逃亡的路上饥寒交迫,年迈体虚,经不起奔波劳累,早就是风烛残年。

  黄奶奶去世时,给小七留下了一条银的小鱼坠子。小七哭了好久,最后把奶奶埋在了小树林里,他经常会去黄奶奶的坟墓前坐坐,也经常拿出那个小鱼坠子出来看看。

  黄奶奶走后的第二年,他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庄楚楚,他看见了庄楚楚额头上的月牙黑印,他想这一定是黄奶奶看着他这一年来太孤单了指引着来陪伴他的人,所以他使出全身力气,一步一步把庄楚楚背回了家。

一晃,又一个礼拜过去了,庄楚楚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成了乞丐的事实。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就跟着小七上街去了。

从小庙出来经过一条小路,直接就上了官道,顺着官道再走一会儿,就进了盐城,盐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城,街巷都成井字样分布。城南是县衙,县老爷们的官府和住邸,城北驻扎官兵,城西城北是居民住宅。

城市中间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两边都是商铺,卖茶叶的,卖布匹的,卖丝绸的,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吃的喝的,林林总总,有很多外地人来这儿进货,销货,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商铺后面,就是店家的内院。

  当然这里面最热闹的,要数三十二米大街吧,这条街现在全长当然不止三十二米了,街两旁都是些老字号,是这个城市最早的商业街,也是乞讨的肥美之地。

  小七没有在三十二米大街要饭,他乞讨的位置是在盐水巷,他说,三十二米大街都是一群驻守在南城的乞丐们,他们有一个团伙,人称独眼儿丐那一伙人,他们占据着盐城最好的街道,谁要占了他们的街道?他们轻则把人驱逐出境,重则,把人腿脚打折。小七来这第一天,就有人告诉他了。

庄楚楚陪着小七在盐水巷呆了一天,什么也没有要到,天快黑了的时候,有个外地的客商带着个俊俏的小娘子,这是典型的一边进货,一边带着小娘子出来游玩的,小娘子看见路边坐着一对儿瘦瘦弱弱的乞丐,门前的碗还空空如也,善心大发,小娘子拿了小银角子一扔,银角子咕噜咕噜滚小七脚边了。

“谢谢夫人,夫人你大富大贵。”庄楚楚赶紧道谢。

“咦,他还挺会说话的。”小娘子又往盘子里头扔了个小银角子。

“夫人你貌若天仙,心比垂莲,必定旺夫贵子,大富大贵。谢谢夫人。”

这一天,盐水巷的朱老四筷子兄弟瘸子老李都是空手而归,只有小七他们得了两个银角子。

  小七高兴坏了,拿着两个银角子去买了几个烧饼,剩下的钱他想给庄楚楚买一双鞋,庄楚楚说,别乱花,留着钱我计划一下。

晚上庄楚楚和小七一边吃着烧饼,一边聊天,小七告诉庄楚楚,像今天这样能得上两个小银角的时间可不多见,有的时候,什么也乞讨不上,要是遇见下雨天,路上行人少,人们坐着马车匆匆而过,连着好几天乞讨不上,就得饿肚皮了,

庄晓楚说:“你就没有想着改变吗?”

  “想过,可是怎么能改变呢?咱们讨饭的,就是靠运气和天吃饭呀。”

  庄楚楚说:“不,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努努力,命运就会改变的。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啊。”

  “行,哥。”小七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听你的。”

庄楚楚说:“你知道咱们为什么今天能多要一个银角子吗?因为我们会说话,是人都喜欢说好听好听的,只有把别人哄得高兴,咱们的钱袋子才会满满的。”

“然后,咱们还要想办法存点钱,先改变改变自己的行头,把自己捯饬捯饬得清清爽爽的,这样才会提高自己乞讨的收入,你看咱们的客户,都是来往的客商,他们才不一定喜欢邋遢肮脏的乞丐,这叫投资。”

小七不懂什么叫投资,不过,庄楚楚说的话肯定是对的,他肯定听。

接着好几天,两人不上街的时候,庄楚楚就在家培训小七,

长相漂亮的,就夸她花容月貌:

长相普通的,就夸她兰心慧质;

长相特别的,就夸她气质超群;

遇到老爷们,如果官府中人,就夸他前程无量,步步高升;

如果是往来的客商,就夸他财源滚滚,大富大贵……

夸人的时候,还一定要面带微笑,眼神无比真诚地注视着对方。小七在庄楚楚的培训下,有了很大的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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