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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作者:汯也本章字数:6149更新时间:2021-03-18 10:00:01

这醒木一拍,老先生便抑扬顿挫地说了起来。

“话说,这六十二年前,东江这处突遇奇灾。久旱无雨,飞蝗肆虐,田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水生火热。百姓余粮消耗殆尽,官府开仓济民,皆于事无补。正一筹莫展之时,谁知这天降贵人。这位贵人跑镖归来途中,路遇此地,见饿殍满地,心痛异常。那人当即便说……”

“兄弟们,咱们没有看见便罢,既然叫咱们遇见了,我们就不能不管!”年轻的单家主正色道。

他的亲弟弟单和闻言立刻走上前,满是担忧的说道:“可是哥哥,这年头,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能救的过来!”

单家主对单和说道:“能救一个算一个!天大的困难都会过去的,咱们每个人都伸手拉一把,总会渡过难关的!大家跟了我这么久了,应当都知道我的为人,你们放心,就算是我饿着,也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养活一家老小。兄弟们不必担心,只管过来帮忙便是!”

“可是我们要如何去救呢?难道每家每户布施散粮吗!?这有多少粮食也不够散的呀!”单和焦急的说道。

单家主闻言,认真想了片刻才说道:“这样吧,咱们都去问一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们离开东江,一路南下去穹于。”

“去穹于!?”单和闻言满是震惊的说道,“哥哥,穹于距此路途如此遥远,这里又这么多人,咱们如何能把他们都带到穹于去!?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事情啊!”

“咱们跑镖的,有什么不能护送!?多跑几趟便是!这样,你们听我说,从今天起,单家镖局就此歇业,专门来往于东江、穹于之间,护送灾民离开此地。愿意走的,即刻送走,不愿意离开的,便留下一袋粮食给他们。每家每户你们都客客气气的去仔细询问清楚了,看看他们愿不愿意离开。此外,路上遇到任何人,哪怕只有一口气在,都不能放弃,更不许给我装作没看见!否则,家法伺候,赶出单家,永世不与之相认!另外,除了送镖的兄弟们之外,其余人等全部出动,去各地购买粮食、器具等物;单家客栈、商铺全部暂停营业,改为居所,安置灾民!”单家主一字一句的说道。

单和还想继续劝说他:“大哥!都停业了,咱们怎么办!您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兄弟们想想啊!他们一路跟着您到现在不容易!况且穹于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把他们带去了,如何能养的活他们!大哥,我知道您心地善良,看他们这样心有不忍。可是咱们也得量力而行啊!咱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能淌这趟浑水!这样吧,大哥,咱们把车上的粮食全部都留给他们,然后咱们就离开吧。您已经尽力了,咱们就别管了!”

单家主闻言很是生气,他看着单和厉声说道:“咱们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单家,可是咱们现在再不济也没有到吃不上饭的时候吧!哦,现在你的日子好过了,就忘了以前苦的时候了?那时候灾荒,要不是靠着村里人的帮忙,咱们爹娘还能有棺木下葬吗!?要不是他们每家每户靠着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那点粮食,你以为我们兄弟俩还能活到现在吗?单和,咱们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都忘了吗!?”

单和听到这里,眼泪便止不住了:“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正是因为那样,所以我怕了,我怕咱们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日子!我怕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救回去了又怎样!你能保证他们都能活下去吗!?啊!?我问你!?你能保证吗!?”

单家主听到这话,眼眶也有些微红了,语气也缓和了很多:“我知道,你担心的我的知道。可是如果今天不救,即使你回去了,你还能安稳的吃下去饭,睡得着觉吗?”

单和闻言说道:“如此,那便全凭哥哥吩咐!”

单家主眼中满是欣慰。他接着看向其余的众人说道:“单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余下的兄弟们是否也都愿意听从这个安排?若有不愿意的,我一概不勉强,单家家产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一厘不差你们的,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各自拿了钱财随意离去,概不挽留!”

“家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当初要不是您收留,哪里还有如今的日子!无论您做什么,我们都誓死追随!”

“好!不愧都是我单家的人!如此,那咱们便开始大干一场吧!”单家主闻言立刻说道。

“是!家主!”

说完,众人便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众人背的背,抗的抗,纷纷将他们往车上扶着。

“先送回去一趟,再叫人来!”单家主吩咐道,“回去将此事告诉夫人,让她放心,另外让她把家里的物件等都变卖了,多凑些银子。”

“家主,只是不知是要变卖什么东西呢?”

单家主闻言说道:“你只要回去这么说就行了,她都知道,夫人自会安排妥当的。”

“是!家主!”

单家主正帮忙扶着百姓们上车时,隐约觉得身后的草垛里有人一直在看他。可是当他回过头再去看时,却又看不见人了。单家主觉得奇怪,将手中那人扶上车之后,他便往那处草垛走去。走近时,果然里面有一个小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的光景,正用他那圆圆的、发亮的小眼睛盯着他看。

“你怎么躲在这里,快出来。”单家主向他伸出手,亲切的说道。

那小孩儿,原本很害怕的,可是当他看见单家主时,竟然怯怯诺诺的也向他伸出了手。单家主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出来。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身上弄的全部都是草。”单家主柔声的问道,接着便伸手去为他拍身上的尘土。

那个小孩子声音颤抖着回答他道:“我害怕!”

单家主闻言便说道:“不怕不怕,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的家人呢?”

说起家人时,那小孩子的眼睛里突然就暗淡了下来:“都饿死了。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听到这话时,单家主为他拍打尘土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心里一震。

“那你跟我回去,以后我做你的家人,好不好?”单家主柔声说道。

那小孩子闻言盯着单家主,满是惊喜的问道:“真的吗!?你愿意做我的家人!?”

“嗯,真的!”单家主满是温柔的回答他道。

“好!”那个孩子终于笑了。

单家主接着说道:“想来我应当比你大了十好几岁,咱们两个年纪悬殊的比较大了,你也不便叫我兄长,如此,那你便和他们一样,也叫我家主吧,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是,家主!”那小男孩很是高兴,“太好了,我又有家人了!我又有家了!”

单家主看见他这个样子,满是心酸。

终于,前前后后大约跑了有数百趟!他们这才将所有愿意离开的人都给接完了。

单家主将他们带回穹于之后,除了那个小男孩他亲自带在身边以外,其余众人皆依次妥善安置了,又特别吩咐了人将他们好生照顾着。好在大多都是因为许久未曾进食而身体有些虚弱,别的倒并无大碍,修养了几日之后,便日渐恢复活力了。单家主深知这样一直养着绝对不是办法,必须想个办法。于是,在他们来到穹于的半个月之后,单家主将他们全部都召集在了一起。单府府苑之中,坐了满满一个大院子,就连走廊里也都站满了人。

单家主也盘腿坐在他们中间说道:“咱们从东江过来已经休养了有半个月了,这样下去长此以往,定然撑不了多久,所以咱们必须得想个主意,好让我们众人都能好好的在穹于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在这里扎根。”

“家主您说怎么办我们便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是呀家主,您只管吩咐,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众人一齐说道。

单家主闻言便接着说道:“单某多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一连想了好几日,彻夜未眠,觉得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些光治标不治本的事情咱们不能浪费那个时间去做。”

“是呀,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还是得富裕起来!种地是一把好手的还是去种地,毕竟粮食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我们的保障;有经商头脑的便去经商;想去考取功名的便送他们去学堂,总之一句话,所有人,咱们一个都不能落下。”单家主一字一句的郑重的说道,“尤其是娃娃们,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咱们就算再怎么苦,也不能让他们不念书了,在家里帮着种地。一开始日子肯定难过,可是只要咱们熬出头了,一切就都值得了!”

“好,我们就跟着您干就是了!”

“是啊,家主,我们本来都是将死之人,还怕什么难熬!”

“不错,家主,您别担心。”

“是啊,家主!”

“是啊……”

单家主见状很受感动:“单某在此多谢各位的信任了!咱们一起努力。话不多说,咱们说干就干。来,现在大家立刻就排好队,依次分配了各自将要选择的事,然后立即便着手去做。”

单家主转头对单和说道:“单和,你先把所有的小孩子全部带到一旁,他们不作统计。”

“是。”单和回答道,“来,所有小孩子们先到我这边来。”

其余的小孩子们听到这话都过去了,只有单家主亲自救的那个孩子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不愿意离开。

单家主见状便问向那个孩子道:“别的小朋友都过去了,你怎么不过去?”

“我,我想跟着你。”那个小孩子躲在单家主身后小声的说道。

单家主闻言便不再勉强:“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说完,单家主便立即投身到火热的忙碌中去了。那个小孩子一直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好。来,单和,你亲自带着这些人去单家商铺、客栈等地,亲自说给他们你以往经商的经验。”单家主对单和说道。

单和回答道:“是,大哥。”

“来来,你过来。”单家主朝着一人招手道,“你带他们去单家酒楼,做菜好的、也愿意做的,就领着去厨房,但是手艺一定得好哈;愿意跑堂的就去跑堂,愿意打杂就去打杂。回头从单和那里再领个掌柜。”

“是,家主。”

“来,你过来。你的任务可最是重要的!你领着乡亲们去看地,能干的就多领几块,不能干的就少领几块。然后把荒田、空地什么的都给开垦出来,争取今年冬天就把冬麦都给种上!然后来年就能有收成!”单家主满是郑重的说道。

“是,家主。”

单家主向众人说道:“好,都快各自去忙吧!大家都动起来!争取咱们把日子给重新过红火起来!”

“是,家主。”院子里的人齐声喊道。众人眼神中都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好了!来,接下来,孩子们,都跟着我,咱们上学堂去!”单家主笑着看着那些孩子们说道。

就这样,一晃过去了十年。十年后的穹于与之前截然不同,简直天差地别。单家主不仅养活了当初从东江带回来的那些人,而且还让他们过上了幸福富足的生活,不仅如此,就连穹于这里也都慢慢开始兴旺起来了。先前那些从东江远道而来的人们,如今都不愿意再回去了,都在穹于此处定居下来了。单家也不再跑镖了,而是专心经商务农,争取要让单家在穹于这里混出个名堂来。

这一日,单家主召集了几位领头人,大家聚在一起议事。

“大哥!”“家主!”“家主来了!”“家主!”……

单家主看着众人笑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事想要与你们商议。”

“大哥请说。”单和闻言说道。

单家主便说道:“如今咱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可是愈发安定的同时,难免就会有许多隐患。我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便都直说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银钱的问题。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若是一直像这样下去,长此以往实在有些不太妥当。咱们各自如此忙碌,最后却都归到单家,我心里实在不踏实。”

“家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单家每日这么大的开销,不往您这里归置,那往哪里归置!?”

“就是呀家主,况且您每年年底都非要和兄弟们说清楚账目的明细,而且还给我们那么多钱,要我说,您指不定往里贴了多少呢!”

“是呀,家主,放在您这里,有您替我们管着,我们也放心啊!”

“难不成!?您要单干,不带着弟兄们了吗!?还是说————您要分家!?”

单家主闻言急忙摇头说道:“不不不!兄弟们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们且听我说完。”

“好,您说。”众人齐声道。

单家主便接着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与大家分开呢!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现在这样当然还可以,可是以后呢?咱们生意做大了,流水多了,全部都归置到我这里那怎么行!况且,大家辛苦这么久,谁不想看到各自一年的成果?我知道你们信任我,可是咱们这么多人,日后账目越来越大,如何还能说的清?而且,我们得有规矩,有制度才行,不然若是以后谁动了歪心思,咱们如何应对?况且牙齿和舌头有时候还打架呢!咱们之间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日后就说不准了。若是以后,年轻人们心有不甘,生了嫌隙,咱们又如何解决?这些都是问题!”

单和闻言说道:“那大哥你说,你说我们怎么解决?”

“是啊,家主您说!我们都听您的!”

单家主闻言回答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咱们如何不特别设立一个总管辖的地方?按每人每年所得的收入多少来设置相应的税率,交上税率之后余下的,便全归个人所有。这些收上来的税率便都拿来接济穷人,毕竟咱们是苦路子上出来的人,咱们现在有能力了,可不能忘本。能尽一点绵薄之力便尽一点力,日后九泉之下见了那些死去的父老乡亲,咱们也有脸去见他们了!要是谁家想开店做生意或者干些什么其他的,就只管来这里取,取了多少一概不论,等到日后挣钱了,再还回来便是。还有就是,再怎么辛苦,也不能叫孩子不上学了,留在家里帮忙,只要看到有这种情况,大家第一时间必须阻止。实在有困难的,出钱也好出力也好,一定不能叫孩子们还走咱们的老路。大家觉得如何?”

单和闻言回答道:“我觉得可行。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还是分开的好。而且咱们肯定都想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总不能一直一成不变。我觉得行。”

其余众人闻言说道:“要不是没有您,我们也不会有今天,您说什么我们便照办,只要您觉得这样更好,那我们便义无反顾的支持您。”

单家主闻言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么办!”

单和问道:“那咱们既然要设立一个总管辖,也得有个名号才好,咱们这总管辖叫什么呢?”

单家主闻言说道:“这个我倒是还真的想了一个。咱们一辈子都在为了金钱地位而打拼,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叫‘裕禄堂’!大家觉得如何?”

单和闻言说道:“‘裕禄堂’,富裕、俸禄,有钱,做官!这个好,我觉得可以!”

“我也觉得好!”“是呀,这个好!”“对,好!这个好!”

单家主闻言欣喜的说道:“好,那咱们从此以后便叫裕禄堂了!”

单和闻言欣喜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你就来做这裕禄堂的堂主!”

“是呀,家主,您来做这个堂主是最合适的了!”

“是呀,您先给咱们底下的人打个样!”

单家主闻言笑道:“如此,我便也不推辞,就厚着脸皮来当这个堂主了!你们回去之后,把今天咱们所商议的事情都告诉大家知道,以后咱们的一切酒楼、茶馆、客栈等地均从单家客栈等相应改为裕禄客栈等,所得收入一应不需上交,各自只交上来相应税款即可。”

“是,堂主!”众人齐声说道。

单家主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好久了。咱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节日,所以我也想特别为咱们百姓也设立一个节日,就专门给咱们过的节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布衣节’,你们觉得如何?”

“‘布衣节’?那这布衣节怎么个过法呢?”

单家主闻言笑道:“这布衣节呀,主要事情就两个,一个点花灯,放飞祈福,另一个就是布施,积德行善。咱们在花灯上画上想要祈求老天爷帮忙的事情,然后点了以后放飞,叫老天爷看见咱们的愿望。这布施则是,在布衣节那天,任何人可以向任何人讨要东西,别人随便给个什么小物件都可以,只要给了就行。以此传递善意。一来让那些不得以行乞之人心里有些安慰,二来积德行善。其余的什么皆以自家意愿为主。愿意团聚一起吃饭的,便团聚,愿意出门的便出门。其余有精力的,便在那天煮粥济民。大家以为如何?”

“哎!这个可是新鲜了!我觉得好!”

“可是咱们私自过节吗?还是只有咱们单家的人过这个节呢?”

单家主闻言答道:“这个我也想过了,咱们与这穹于渊源颇深,穹于的百姓和我们也都一样,近年来,咱们也算是弄出了不少名堂来了,咱们为穹于所做的事情,穹于的百姓们应当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打算去找咱们知府,好好的同他商量一下这件事情。争取能让咱们穹于所有乡民都能和咱们一起过这个节日。另外,穹于这个名字我觉得也不好!穹于,穹于,穷余!听着就不大吉利。等找了咱们知府大人,请他将咱们的名字也给改了。”

“好!咱们都听您的!”众人齐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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