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瑛只能在注视下吃饭,她吃了两口,还是觉得不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官方微笑:“金助理,我还是没有在注目礼下吃饭的习惯,所以……”
她摆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金助理点头,欠身:“我理解,明天我会来拿餐具的。”
“辛苦您了。”敢情这只是个开始,该不会明天开始的一日三餐,她都能看到如此精致的菜肴吧。
金助理径直走到病房门口,然后和乐瑛告别:“阮小姐,您慢用。”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多谢金助理,走好。”
乐瑛终于可以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金助理原名金飞,从顾修瑾出国的时候就跟着他了,这次听他说要给这位阮小姐送饭,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打之年,富贵多金,还单身,多少女孩子要贴上来都不要,他居然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子如此上心。
难道老夫人真的乱点鸳鸯谱还点对了?
原本这次送餐的是郁荷,但是金飞还是要求自己来送,为的就是看一眼这个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把原本一心事业的顾修瑾变成了坐在车上发呆都能笑出声来的恋爱脑?
今天一见,他有一些理解了。
这个姑娘不简单,思路清楚,界限分明,不得不夸她聪明。
她和自己的交流一直保持距离,也不巴结,也不贬低,真诚相对,却十分谨慎。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这个姑娘的错来。
也许,她真的是良配呢?
他一个人走在住院部的过道上,没有注意眼前,被迎面的一个人撞了满怀。
“下周酒会之间,我要见到林晋的父母,这个事情不能拖。”一个有气质的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过去,她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撞到了金飞。
酒会,好像说的是顾家的酒会……
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注意,就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乐瑛对于顾修瑾送来的这一顿饭非常满意,虽然原本是计划出去吃顿好的补充一下蛋白质,让自己赶紧恢复起来。
现在这一碗粥,两个小菜,也还是不错的。况且还是知味斋的水准,没有必要因为面子问题而浪费了。
乐瑛刚舀了一勺粥,准备开吃。
病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她张开嘴正要吃的时候,看到了走进来的人,立刻没了心情。
没错,进入病房的人,正是谢家现在的主母姚一沫,她的儿子谢国华还有她的妻子。
三个人盛气凌人的走进病房,看着乐瑛正在吃饭,姚一沫哼了一声。
乐瑛皱眉,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这顿饭算是吃不好了。
“原来你已经可以下床吃饭了。”谢家老夫人先发了话。
这个病房明显简陋了一点,就连凳子也只有一个,现在就在乐瑛的屁股底下,而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没有将凳子让出来的想法,居然还心安理得的在喝粥,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乐瑛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淡定的说:“没错,让你们失望了,我还活着。”
姚一沫身后是爱媛的父亲谢国华,这个男人乐瑛以前见过多次,他是父亲最好的朋友。
但是自从父母亲去世之后,谢家踩踏挤兑阮家,获得了大量市场份额,一举成为相州市里最炙手可热的新兴贵族。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父母亲去世这件事情和这个谢叔叔有什么关系,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她也只能作罢。
可是阮家的产业刚有点起色,谢国华的妻子岳淑文就怂恿着阮家的亲戚们分家,还抢乐瑛的遗产,以各种方式侵吞了阮家大量的产业,父亲一手打下的阮氏江山,在她还未能支撑的时候就被蚕食掉一大部分。
如果说乐瑛对谢国华还只是一种怀疑,那么对岳淑文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心中只有恨!
这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个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恶劣的手段从来都是先走下三路。
“阮乐瑛,游轮上的事情还没有和你算账,你横什么?”谢国华一拍桌子,将乐瑛面前的香煎鸡肉打翻在了地上。
乐瑛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谢叔叔,好好说话,别上来就动粗,爱媛真是遗传了你这个火爆的脾气,又学会了她娘阴险的嘴脸。”
“小姑娘,你是不是不会说人话?”姚一沫在一边冷声。
“也分情况,毕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乐瑛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家子都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你们不让我好好吃饭,那你们也就别想好好的出这个屋子!
“当时你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们也曾经帮过你……”
“帮过?”乐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岳淑文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当时是帮我?”
乐瑛这顿饭还没有吃,就先吃了一肚子的气,她扔下了勺子,恶狠狠地盯着姚一沫:“谢老夫人,我今年敬你三分,全当还了当年我父母去世时你没有在现场气死我的情意。”
乐瑛绕过桌子,回到了床边,拉开了谈判距离:“对了,顺便说一下,谢叔叔,你以为你在外头彩旗飘飘的时候,谢家不知道吗?”
谢国华的脸被她说得青一阵白一阵,好看极了。
眼看着两个年纪都比乐瑛大的人,被她怼得无法还嘴,姚一沫重重地杵了一下拐杖,“好了!”
老太太还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不会被这些小风小浪吓着。
“阮乐瑛,阮家现在这个样子,是我谢家造成的吗?”姚一沫眯起眼睛,“说话要讲证据。不然我会很可惜在商战中少了阮家这个竞争对手。”
乐瑛只觉得血液直冲大脑,想要冷静下来非常困难。
“你看看,你在国外那几年,阮家不也是好好的吗?虽然小一点,但是人要知足。”老太太也不多说。
不错,乐瑛在国外那几年,对于谢家来说,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她一个人在国外苦苦支撑,也只保下了海外市场20%的份额。
“相州是个好地方,我们老老实实地做生意,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敌手,如果……”姚一沫停了一下,她看着乐瑛,像是要将她死死地钉在墙上,“如果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懂什么叫做安分守己,那么就抱着海外市场去哭吧。”
谢家老太太的意思是,如果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就打算将相州市的阮家产业全部整垮?
阮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在相州酒店业界想拔掉阮家,也并非易事。
老太太是下定了决心要维护爱媛,也就是说,她要保下林晋。
原来林晋抱住的这条大腿,挺粗呀。
现在居然要动用各方势力,将阮家抹杀在相州市的经济舞台里。
乐瑛看着这位老太太,她知道,谢家主母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不成的。
乐瑛冷笑,周身散发着冰凉的冷漠和狠厉:“谢家老夫人是打算把我扔出国去?”
之前她出国,一方面是为了完成学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亲戚的明枪暗箭。她在国外辗转了多个国家,几乎将欧洲跑遍了。
原本较弱的姑娘天天抱着被子想家,后来也变得处处无家处处家了。
这种经历一辈子一次就够了,现在的她难道还和当年那个一无所知一无所有的小姑娘一样吗?
笑话!
乐瑛眼神中全是寒意:“我请谢老太太放心,现在想把我这么容易的赶出去,已经是痴人说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