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你在干嘛？”苏雯敲了敲虚掩的仆人门。
“二小姐啊，你有事吗？”吴妈拉了拉门，出现在门口和苏雯交谈。
她是苏家老仆人了，应该是10年前来到苏家的，当时病毒感染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家里的老人们无力反抗丧尸，先后都被杀害，眨眼间就剩下她一个了，据点建立之后苏家看吴妈面善，做事体贴细心就收留了她做仆人。
苏夫人那段时间身体不好，不好带孩子，就把苏锦苏大小姐交给吴妈来带，那时候苏锦才不到10岁，活泼漂亮的样子像极了她死去的小女儿，吴妈就将自己对死去女儿的爱全部倾注在苏锦身上。
苏锦因为是大家族继承人，不得不学习很多东西，除了在学校上课，平时还咬发展各种特长，请来的老师为了达到苏氏夫妇要求的效果大多都十分严厉，惩罚也是按重的来。
从吴妈开始照顾苏锦，她目睹了很多次苏锦被罚的样子。
今天因为钢琴弹得不顺畅被加练三个小时，明天因为老师给的测试不过关给罚去重做一遍，更多时候还有练舞蹈伤到自己等等。
吴妈在想：苏锦的父母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吗？只见到苏锦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时间被安排地越来越紧张。她看着给苏锦安排的时间表细致到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心中真的是很难不涌起对这个孩子的心疼。
她试图和苏夫人商量这件事，这对夫妇倒是好说话，他们都是良善的人。
一天下午没有什么事情干，苏夫人坐在椅子上看书，阳光懒懒地照在她的身上。
吴妈擦了擦手，望向看书的太太。
苏夫人感觉到了吴妈的目光，抬头对吴妈一笑：“吴妈，给我倒一杯牛奶吧。”
“哎哎哎。”
端过牛奶吴妈看见夫人在椅子前拉上个小桌子和椅子。
“吴妈，你坐，一天下来也辛苦了。”
吴妈放下牛奶要递到苏夫人面前，夫人摆摆手把牛奶推了过去，示意吴妈自己喝。坐着双手环着杯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吴妈，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没关系了，你尽管问。”
“太太，我就问了。为什么大小姐要学那么多东西啊？”
“这个，因为小锦是我和康杰唯一的孩子啊，她需要学那么多东西的。”
“可我看大小姐真的很累，她还那么小，就算要学会不会也学的太多了？我看那些事就是成年人也未必干得下来啊。”
“这个是，吴妈，小锦她将来是要能独当一面的，这些都是为以后做准备，作为我们的女儿她有必须够优秀的责任。”
“那......”
“现在对小锦的放纵是害了她，这个时代，这个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是很严苛的。”
吴妈有点对不上话，她只是个普通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她还意识不到这个事情。
“太太不心疼吗？大小姐跳舞，滑冰的时候经常受伤，太太不然多陪陪大小姐？”
“我也想，就是我这个身子实在是不太行，总也是懒得动，而且我也总是有事，自从生了小锦身子就伤了。”
苏夫人也是很无奈了，自己真的没有余力再去照顾女儿。
“我看啊，不如吴妈你来照顾小锦，我看得出这孩子喜欢你，不要干其他的事情了，就做小锦的专职保姆吧，你来照顾我们都放心。”
“太太，这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样都好。还是说你不太喜欢管孩子的事？哈哈哈，确实小孩子有时候挺难照顾的。小锦也是一样的。皮起来我都头疼。”
“不不不，太太，可以的，我也喜欢大小姐。”
就这样，吴妈成了专门照顾苏锦的仆人。
有一天9点苏锦睡觉时间，按照惯例吴妈准备了一杯牛奶放在床前的柜子上。苏锦喝完牛奶吴妈拿走杯子准备关门离开。
“吴妈。先别走。”苏锦突然开口。
“大小姐你还有事？”
苏锦挠了挠头，“吴妈，你不要喊我大小姐，喊我名字就行了，或者你和我妈一样喊我小锦也行，锦锦也可以。叫大小姐我真的感觉挺不舒服的。”
“啊~？”
“是啊，是啊，哎呀吴妈你先别走，你过来坐着，坐我床上。”苏锦冲着门边的吴妈直招手。
见吴妈有点呆在门口没什么动静，苏锦直接跳下床赤着脚小跑到吴妈面前，拽着吴妈的手就往自己床边拉。
“坐下！”
“大小姐，你现在应该睡觉了。”
“吴妈你也要这样管着我吗？我就今天一天，就今天，放心我都注意过了，这个点其他人都不会经过我房间了，你不要担心。”
苏锦把吴妈的一只手捉住，不让她跑了，又有点无聊地把吴妈的手心翻过来，两只手的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
“吴妈，我听妈妈说你为我打抱不平的？”苏锦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打抱不平？”
“就是，哎呀。”苏锦把屁股一挪靠得吴妈更近一些。
“就是你之前和妈妈说你觉得我学得太多了，太累了，叫妈妈多陪陪我。然后妈妈就让你来照顾我。嗯？是吧？”苏锦把一只手放在吴妈的手心里，两只手的手心靠在一起。
“那个是，我那时候不太懂，不太懂夫人的用意。”
“额，其实，我就觉得吴妈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本来我天天就很累啊，还不给我玩，妈妈也很忙都不陪我，老师也很凶。”
不等吴妈开口，苏锦自己把上半身凑过去就要钻到吴妈怀里，略仰着头对吴妈笑眯眯地说：“吴妈你知道吗，我都这样很多年了，一直都在学都在学，学完这个还有那个，我上学老师说放假班里学生都好高兴，他们是放假了，我回来还有其他的课要上。不过你是第一个为我打抱不平的人！第一个！”
“其他人都看到我天天很累但他们都叫我再学再学，真的很烦人唉。以前闹脾气还会被罚他们也都不帮我。”
“唉，生活真的好难啊！”苏锦两手托腮，像个大人似的发感叹。
吴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到她这副明明很小又要故作大人的神情。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像摸自己女儿一样摸苏锦的头。
“夫人说你以后要独当一面......”
“哎呀吴妈你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你要是也说这样的话我会伤心的，我知道的，我将来要代替爸爸掌管企业，要做很多事，所以我现在就要好好学，比别人走得都快。我都知道啊，我也没有辜负爸妈的期望，一直有好好学习，给我的任务我都做到了。”
“嗯，小锦是我见过厉害的小孩子。”
“可是吴妈你不要用他们教导我的话和我交流啊，最起码我不想在吴妈这里听到。好不好？”
苏锦抓着吴妈的手臂不住的摇，眼神愈发恳切，慢慢的都是期待。
吴妈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攻势。“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小锦的。”
“那就是说好了，从此以后你都叫我小锦，不要叫大小姐，可别扭了，然后也不要天天和我那些老师一样教我这个道理，那个道理，我以后呢叫吴妈妈怎么样？”
吴妈妈，吴妈似乎被触动了什么，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叠着叫自己妈妈，这一刻她心中缺失的那个部分被苏锦完完全全地补上了。
从此吴妈和苏氏夫妇一样天天叫小锦，这对夫妻又听到苏锦叫吴妈妈，他们只是笑笑，自然地接受了一切。
那一年苏锦11岁，吴妈来到苏家一年多。
苏雯站在门口，吴妈淡淡的，有种老仆人的自持感。苏雯有些压力。
“吴妈，我是想和你了解一下爸爸和额...... 妈妈的情况的，额，我们可以进去说吗？”苏雯很明显感到这位老仆人的不好应付。
“那就进来吧，二小姐。”门被完全拉开，入目的是一个仆人房。
不得不说苏家对待仆人也是极好的，这间仆人房比很多出售的家居房看起来更舒服。采光也是极好，房间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在床头边的桌子上摆着几张苏锦的照片，也有苏锦和吴妈的合照，有小时候的有长大的。
小时候的苏锦拍照喜欢笑得嘴咧得大大的，长大后的苏锦自信从容，牵着马气场两米八，当然从小到大苏锦都是美人。合照里吴妈和苏锦坐在草地上，两人都双手往后撑地做出一样的动作，显然这两人的关系非一般人可比。
苏雯找了个椅子坐下，吴妈走到床边坐在床上。“二小姐，你想问什么？”
“吴妈，这照片里的是姐姐苏锦吗？”
“是，都是小锦。”
“我一开始还不确定，看这照片里面人倒像是你女儿。”苏雯坐的位置靠近桌子，顺手就拿过自己旁边的合照，看了看合照，又抬头看了看吴妈。
“嗯，二小姐你不是想问老爷和夫人的情况吗？”
“啊，今天还是算了吧，我还没想好到底想问什么，不好意思啊吴妈，占用你时间。”
“没关系，二小姐，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问。”
苏雯将手里的照片放回去，站起身离开，她走出门外留了个心眼，虚掩一下从门缝里往里看一下。
她看到吴妈把自己放回去的照片挪了挪位置，让它更接近自己动之前的地方，顺手拿过一边的毛巾细细擦起来。
苏雯关上了门，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这么难以融入这个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