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夜深极静。
本应是酣睡入梦的时候，城市中心的某幢大厦却忽然亮起了灯。
“什么？！自曝整容？！你再说一遍！余欢现在在哪？”
“祝姐，视频我发你了。欢欢姐现在正准备回家。”
“把她给我拉回来，立马！”挂了电话，忍着滔天的怒火，祝栀点开了视频。
两个小时前。
星之秀的录制已近尾声，临完成前，主持人看了一眼台本，“欢欢，网友都说您将柳央这一角塑造得很好，传闻您下部戏将出演《祸尽东流》中的女主，对吗？”
“祸尽东流？”余欢低声重复了一遍，愣了片刻后，她回过神来，微笑道：“我非常期待，不过，这事还没确定，等官宣吧。”
“嗯，我们也非常期待。”主持人笑着点头，却在下一刻话锋一转，“不过，有人说您的脸在戏中不是很自然。所以，有网友质疑您整容了。当然，我是不相信……”
余欢自在圈中爆红以来，整容的质疑声就从未平息过，而她本人及其工作室对此采取的态度一向是不理不睬。
不过，像今天这样，在节目中直接摆明问话的，还是第一次。
当即，余欢的脸色几不可查地变了变。
主持人见怪不怪，静静地等着余欢否认。
“没错啊。”
“什么？！”太过震惊，怀疑自己听错了，主持人不由又问了一遍，“您说什么？”
“整容，整了。”
没想到余欢竟会承认，还这么直白，主持人半张着嘴巴，一时间完全呆住了，良久后，才干瘪无味地问道：“为什么？”
女人低下头，掩了眼底的一丝失落，再抬起头时，她对着镜头，嫣然一笑，朱唇轻吐，说出的话却是凉薄。
“因为，有人说，我的那张脸很丑。”
被催着赶到悦人星娱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出了电梯，余欢就看到她的助理小牧正等在办公室门口，看她的脸色，应该先被祝姐训过一轮了。
一看见她，小牧立刻小跑了过来。
“欢欢姐，祝姐急坏了，要是待会说话……您别计较。”
余欢边走着，边拍了拍脸，强打了几分精神后说道：“我什么时候计较过？”
“不是，我当然知道欢欢姐不会，只是这次，祝姐……”
这次的事，换做是谁都会生气，更何况是近两年荣升金牌经纪人的祝栀？余欢理解，但是，她不后悔。
推开门，一片嘈杂，打电话的声音、接连响起的铃声……
落地窗边，祝栀刚好挂断电话，脸上的怒意不掩。
余欢本以为会遭到祝栀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却不想，看见她后，祝栀快速敛下了脸上的怒气。
走到她面前时，已经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只是有些责备地怨道：“欢欢啊，那主持人挖了坑，你怎么就傻傻往下跳啊？平时也不见你这么……也怪我，这次没跟着你……”
说着说着，祝栀还是不由起了火气，“就算整了，只要我们死不承认，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现在好了，这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才跟循环集团的霍总约了时间，这事一出，本来十拿九稳的角色……”
此前，余欢一直默默地听着，脸色未变，直到祝栀说到这里。
小牧看着一直挨训的余欢，有些不忍，刚想劝一下祝栀的时候，就听到余欢开口了。
“循环的霍总？《祸尽东流》？”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只要不出差错，这部剧的女主，你的！”说起这个，祝栀火气又上来了点，“你知道这部剧循环投资了多少吗？先不说给的片酬，就……”
她当然知道。
《祸尽东流》这剧是根据作者一夜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自发行以来，备受读者的喜爱，几个月不到，就登上了各大女频榜首。
作者一夜更是借此一书封神。然而，就在众多读者等着一夜继续开坑时，这位作者却像是封笔了一样，几年都没再写过一个字。
不过，这也没能阻挡他的人气。而作为他目前唯一一本，也可能是最后一本的神作，自然引起了各大影视人的注意。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见谁将这部书的版权买下，直到前些时候，才听说循环集团的霍总高价买下了这部小说的版权。
买下版权后没多久，循环就启动了这个项目。而循环对这个项目很重视，先不说请的班底如何，就投资的费用市面预估就已经达到七个亿了。
七个亿是什么概念？比一部大型的玄幻古装剧的制作都要高出许多，而《祸尽东流》只是一部不到三十集的现代都市剧！
“从制作到后期，《祸尽东流》绝对是部上星剧，获奖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抢叶洄这个角色吗？同你一样……你现在最缺的……让你摆脱花瓶……”
“欢欢姐，你怎么了？”
上部戏刚杀青，又接连上了几个节目，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到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没什么。”
看余欢的气色确实不好，祝栀语气缓了缓，拍着余欢的肩宽慰道：“算了，大半夜的，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再想办法。”
“嗯。”
临走前，余欢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小牧，你点些喝的送给他们，还有今晚的加班费翻三倍，全记我账上。”
“欢欢姐……”
“就这样，辛苦了。”
小牧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在这行也干了许多年了，很多明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明艳，而若要说谁最能了解明星的本性，那绝对是他们的贴身助理。
她跟过的明星不少，其中也不乏大腕儿，但从没一个像余欢这样，明明是大牌……
回到家时，余欢看了看时间，两点五十七。
明明路上困得要死，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几番后，她还是找来了《祸尽东流》的剧本。
快到凌晨时，余欢终于睡了下去。
只是，梦里仍不安稳。
还是那个夜晚，黑，无边无尽的黑，雨珠都被染成了墨一般的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