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辰忍不住又往这张挂满泪水的小脸上望了望,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十有八九是出什么大事了。
“对不起。”匆匆道歉一声后,就擦过他的肩膀又向前跑去。
“诶,姑娘。”朱晓辰刚刚从这声突然的抱歉中反应过来,就看着那道娇小的背影在夜色中形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
心中微微动摇了一会,竟然鬼使神差的追上那道身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不听使唤的追了上去,或许是看着她一个人哭的那么上心怕她出什么事,出于医者望闻问切的心态就想去关心关心这个陌生的女孩。
然而却跟着她来到街对面的一个林荫树下的河边,悬在边缘站着,一副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
还隐隐听到她抽泣的声音,身体摇曳着随风就倒,朱晓辰似是看出了她轻生的念头,疾速跑过去一把将要一头栽的女孩给拽回了怀里。
“你干嘛啊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你要是死了你父母怎么办?”抓着她的肩膀用严厉的声音劝慰着,月光下映衬出来的这双眼睛里的水波在涟漪荡漾。
一时我见犹怜,心中一滞,眸子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但他很快就被她一把推开,并且大声朝他喊道:“你谁啊,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断断续续的又抽泣着,“我,现在我朋友嫌弃我都不理我,我男朋友更是喜欢上别人都不要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弃儿,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图个清静。”
时小君在那一刻的确想过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因为这样就不用再被心烦事困扰,也不用再去顶着这样一身不堪的自己去面对所有人异样的目光,那一刻她真的觉的除了对不起养育她的父母,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
回头想想自己今天这番举动,当真是幼稚可笑至极。
当她奋不顾身的又要伸出脚往里跳,腰上一搂又被人拖了回来,整个人随着冲动的血液涌上来再加上动作幅度过大,撕扯了她的大脑神经,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醒来的时候,身边正围着几个好姐妹,手轻轻一动却扯痛了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打着点滴。
还没等她说话,几个姐妹便都拥上来,你一句我一语的关切问候着。
郭蒙更是无语的吐槽道:“我说你这丫头脑子进水了吧你,多大点事就闹自杀,要不是那个帅哥把你送过来,我们都不知道你竟会那么愚蠢!”
“行了蒙蒙,这时候就别说她了。”舒塘转过头又看向时小君,语气稍稍加重了些,“不过小君,你做事怎么那么冲动,你忘了你还有我们呐,我们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绝对会给你讨个说法。”
洛冰雪也说道:“是啊小君,你说你那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莽撞,今天这事可把我们吓着了。”
于尔英则拍拍胸脯保证,“小君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们绝对会为你讨回公道,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姐妹们的关心劝诫一声声落进时小君的心里微微复燃,满心感动却还藏不住的委屈,盈着一双眼泪汪汪的圆眼睛问道:“你们,你们不嫌弃我吗?”
几个姐妹疑惑的相互对视了一会,彼此都无语这时小君的奇葩脑回路,随后又都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郭蒙直接轻拍了下她的脑瓜子,“我说时小君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嫌弃你了,你听我们说过一句嫌弃的话吗?你可真行,真会想。”
“那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懂自爱吗?而且我跑出去,你们一个人都没追上来。”
“我那是恨铁不成钢!”郭蒙想了想,看她这样好不容易软下态度来,“好吧,我承认我这人有时候说话有些直的伤人,但我不是心疼你受委屈嘛,而且刚刚我们是想让你好好冷静冷静,谁知道你竟然冷静到跑去跳河了,服了你了。”
“小君,我挺纳闷,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突然想着做那么傻的事?”舒塘一语戳中大家伙的疑问,彼此都抱以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她。
毕竟时小君在她们眼中一直都是最乐观最欢脱的那个,不管生活再艰难她都能笑着说‘没事',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能笑着说‘拜拜',一副全然没心没肺的样,就这种自杀的极端行为在时小君身上发生的概率简直为零。
然而一切却超出她们的意料之外,时小君原来心那么重,就一个失恋的事能让她消极几天,包括意外怀孕能让她跳河心理。
而时小君承认确实是冲动的血液冒上来就没控制住,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当时觉得很绝望,我想尽早的了结自己落个痛快。”
“你倒是痛快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想过爱你的那些人吗?”突然一个轻淡好听的男声飘过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从门外进来的那个潇洒不羁的男人身上。
五官单挑出来都属于没毛病的那种俊,戴副眼镜更显的冷静成熟,照样的长腿窄腰,气质出众,这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比那个莫迪好上几倍。
这是郭蒙乃至几位姐妹不谋而合的想法。
她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帅哥朝他们礼貌的点点头,她们也个个回以笑容,随后都作为吃瓜群众瞅着这个帅哥和时小君上演的好戏。
时小君则看着眼前的男人给她将输液管的开关调慢了一点,半天才喏喏的问道:“你是这里的负责医生吗?”
朱晓辰将视线投到这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上,凝视了半晌后便低头打开了夹子,一边看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个代班的,你除了怀孕没什么大问题,把液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噎住了口,时小君更像是被人戳破了那层伤疤后难受的咬着唇,低着眼睛慌乱的四处飘忽着,几个姐妹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
直到朱晓辰说道:“你不用觉得有多难堪,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冲动了。”
呃……这个反应,倒是让几个女孩都挺意外的。
时小君好似被扒光的羞耻逐渐消散了一些,这才稍微抬起了眼,发现眼前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讽刺。
“那你就好好休息了,回去之后先调整好心态,然后再仔细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朱晓辰要离去的那一刻,身后若隐若现传来一个小声的‘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随后带着一个挺拔的背影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的几个女孩只是咂咂嘴,心中对这个男医生贴上了处变不惊,平静自若的标签。
而郭蒙在一恍眼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和小君好像还挺有cp感的,而就小君这种孩子性格,就需要一个成熟的伴侣给她指导引路,免得她黑灯瞎火的又走错了路。
但小君这次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估计一时半会对爱情都已经死心了。
谁料在时小君心里,还因为自己怀孕一事对莫迪的态度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因此第二天,她就把莫迪给约了出来,想当面锣对面鼓的问清楚。
再次看到莫迪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正装西服,头发也梳了上去,整个人的神采飞扬倒是和自己的憔悴消瘦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原来他离开自己过的那么光鲜,可自己离开他却犹如天崩地裂。
她痛恨自己的没出息,放在裙子上的双手不由扣紧,骨节泛白。
莫迪迎着她视线的对焦坐下来,但眼里却已经没了往日的温情脉脉。
他只是吐出很冷淡的几个字:“找我什么事,说吧。”
时小君发现他的目光冷到就像结了一层冰,那么残忍的凝固在自己的身上融也融不化。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态度,他或许根本不会如自己想象的那么仁慈。
幽幽望了他半晌,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看样子,你倒是过得挺好的。”
莫迪却丝毫没有跟她想要叙旧的耐心,“我很忙,你有事就快说,没工夫和你在这闲扯。”
所有的怨气堵在胸腔一时堵得时小君喘不过气来,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道:“我怀孕了。”
很平静的四个字,却如四根长针猛地扎入莫迪的神经末梢,他淡漠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些变化。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刚刚查出来,如果你不相信,看看这化验单就知道了。”莫迪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让时小君从包里拿出来准备好的化验单。
免得他会以为自己是为了想再去死缠烂打而想的一出骗局,但可惜,她还没无聊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嘴角的笑如寒风般冷讽划破了莫迪的脸。
莫迪拿着化验单的手微微发抖,事实让他渐渐收敛起质疑的目光来,只是从单子中冷漠的抬起眼,“打掉吧。”
那么决绝,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时小君愣住了。
她又颤着声音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把这个孩子打掉,只当他是个意外好了。”语气漠不经心,神色无情冷血。
他坐的如此笔直镇定自若,可时小君却被人用一把刀插在心口疼的几近窒息,她的脸部肌肉随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莫迪,那可是你的孩子!你这么说还是人吗!”
“那你的意思是把他生下来,然后就可以以这个孩子要挟我再让我和你破镜重圆吗?”莫迪冷笑两声,“时小君,你心里一定就是这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