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快撒开。”南木拍拍他的后背,拽住他胳膊把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拉开,尴尬的回避着来自外界异样的目光,他可不想被误认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
虽然,有时候团里经常会有几个极其严重的腐女用她们那豆腐渣的思想在他和云笑希身上脑补了将近一万字的开篇。
当她们看到自己每天和云笑希都走在一起,包括会毫不介意的喝同一杯饮料,以及有一次恰好撞见了他给云笑希贴心理衣服的样子,他还记得当时那几个腐女一脸贼兮兮的笑脸以及眼睛里闪过的青光。
包括每次他和云笑希一见面就扭打成一团,被那几个腐女称之为‘相爱相杀’,然后又听到几个新名词,比如什么‘是攻还是守’,他虽然听不太懂,但已经感觉这绝对不是褒义。
虽然有时候他和云笑希的相处的确超乎于兄弟间的模式,但他保证自己绝对是个钢铁直男,别看他长得弯,其实直的不成样子。
“哟,你还会害羞啊。”云笑希像发现了新大陆闪动着一对莹亮的瞳孔。
南木却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语重心长的如一个过来人道:“你与其在这说那么多废话,还不如回去多多练习一下,你现在可是领舞,肩负重任,切不可掉以轻心,OK?”
“知道了,比个女的还婆妈。”云笑希撇着嘴,不得不说南木有时候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叨叨。
“嫌我婆妈就自己用点心,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待走到哈雷面前,长腿一跨便坐了上去,戴上头盔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朝面前的云笑希挥手再见。
“喂,你不送我回去了?”怎么回事?把他拉到这现在撩腿就想走?
南木用手拍拍他的脸,就像安抚着一只失落的小熊猫,“乖,今天自己回去啊,我得去看我弟弟。”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在你心中还是没你弟弟重要。”云笑希不悦的将目光转过去,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醋’劲儿。
“行啦,回头我请你吃饭,就这样吧啊。”南木套上皮手套,将头盔的玻璃盖放下来,脚下使劲一蹬,一阵疾风带着他潇洒的背影便呼呼而去,留下轮底卷滚起来的尘土飞扬。
身后的云笑希一脸哀怨……
在南木风驰电掣来到医院时,快走到病房门口时,胸前冷不丁便撞上来一个小护士的身体,伴着从里面飞过来的枕头以及一地狼藉,他还没来的及问,面前的小护士便如看到救星一样抓住他的胳膊,“你终于来了,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吧,他知道自己的腿伤情况后情绪就变的很糟糕,一直拒绝换药。”
南木瞬间低吼起来:“他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本来以为他是知道情况的,就跟他说了实情,哪晓得……南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自己的‘失误’让患者出现了这类情况,这要是家属真的把罪过怪到自己身上,那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她才刚刚转正啊。
“算了算了,你先出去,等好了你再进来。”毕竟不知者不罪,南木也没这个精力去追究,摆摆手将护士遣退了出去。
小护士几近感动涕零的迅速离开并且关上了门,端着医药盘在门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病房里,南木一眼便看到了在床上缩成一团的瘦弱身影,少年就像一只受了伤的无助小兽,无人替他疗伤,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舔着斑驳累累的伤口,他埋下来的脸庞白如霜,从双臂里露出来的一对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某个角落,漆黑的纯粹颜色却带着令人心碎的空洞。
只觉得一根针恍然刺痛了心,南木心疼的敛起眉宇,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小心翼翼的轻声唤道:“小南。”
少年这才顺着他的声音转过头,对方暗淡的目光在看到自己时有过一瞬的波动,但这种波动,他更多看到的是一股冷漠的怨气。
他知道南桥在怨自己,怨自己的欺瞒。
少年随同他走来的方向眼光也在流动,待到坐到他跟前,他试探的抬起手,想去握住少年单薄的双肩,可是手才刚刚离衣襟一寸的距离,就被少年强烈的躲开了。
他心头一滞,望了南桥半晌,喉中的苦涩导致他的声音格外低哑,“小南,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别伤着自己。”
南桥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彻底露出一张俊秀又苍白的面孔,眼眶里红的跟兔子似的,只听到他幽幽问道:“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哥哥只是不想,让你心里负担太重,你又说你想学跳舞,我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你。”
“可是我现在已经遭受打击了。”南桥的眼里越发无助茫然,“我有可能会瘫痪,对吗?”
南木抓住他的手,其冰凉渗透进骨髓里,“你别这么想小南,你的腿伤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并不代表一辈子都要坐轮椅。”
“可是我坐轮椅,就意味着在那段时间我都没办法站起来,我就相当于是一个废人,你让我怎么还去学跳舞。”好不容易筑起来的一个梦想,还没开始就被无情粉碎了。
南桥越想越可笑,也就不由自嘲出声,哭笑不得的样子吓坏了南木,“小南你别这样,你这样弄得我很难受知道吗?”
“但这就是事实,事实证明,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这都是我自己造下的孽。”说白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当初要不是执意要去做这个生意,他也不会入了圈套,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能怨谁,只能怨自己,南桥越想真是既可悲又可叹!
“不是的,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照顾好你,如果我早些借钱给你,你也就不会受这些委屈了。”南木摇头自责着。
“哥,你何必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我应得的,我活该,我认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只是,他心里被恶果砸开的那道裂痕,还是没办法修复。
有可能,他的腿会一辈子落下后遗症,也就意味着,他没办法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本那些想的天花乱坠百无漏洞的计划如今都成了一盘散沙,当梦想的种子在心底开始生根发芽后,他秉着唯一的信念想要圆梦,可现在,似乎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
他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落败者,本以为现实已经够残忍的了,可没想到世事无常再次给了他当头一棒。
而这一棒,似是也将他给打醒了,在从方才刚刚知道真相后的绝望无力,再到现在清空思绪迎面迎接命运的‘眷顾’,他浮躁的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而面前的哥哥依旧在不断地给他心灵上的安慰,“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好起来,到时候你照样可以去学舞蹈,可以参加选秀站在舞台上。”
南木本以为他会因此想不通而钻进牛角尖,但他却看到面前的少年扯开了嘴角第一缕微笑,很苦涩又浅淡,如寂落的枫叶漂浮在心上。
他听到他无所谓的说道:“没事的哥,你不用担心我,刚才我只是有些沮丧,现在我也想开了,这也算是得了一个教训吧,只要我加强锻炼,一定会站起来的。”
纯真灿烂的笑容和云淡风轻的话语让南木找不到一丝有属于欲盖弥彰的痕迹,而南桥的开朗乐观,是他没有料到的。
可他唯一怕的就是,这是南桥表面密不透风的伪装,等无人的时候揭开这层伪装,还是会看到他伤痕淋漓的脆弱。
于是他又不放心的从头到尾将少年打量了一遍,“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了,为了宽心我也只能这么想啊。”少年歪着头,将眼睛睁的璀璨如星,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
南木却半信半疑,可既然南桥都这么表明态度了也不好再质疑什么,只能呵呵应和道:“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这样,那我就叫护士进来给你换药了?”
“嗯,好。”这一笑,南木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明媚如暖阳的白衣少年。
后来护士揭开重重纱布,露出那斑驳不堪的伤口时,南木不由将目光移到弟弟身上,发现他一派镇定,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莫名的令人心酸,他多想这些痛苦都让自己一个人受多好。
换药过后,南桥用充满恳求的目光望着他,喏喏道:“哥,你看我输液也输完了,能不能问问医生,让我回家去休养,回了家我一样可以做复健运动。”
南木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你就是做复健运动也得在医院,要是有什么事医生在也方便,在家里万一有个什么不适,医生又不在身边怎么办?”
“可是我不想在医院,这里……我一个人在害怕。”到最后,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你是男子汉,有什么怕的?”南木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又将揉乱的几撮毛理了理,就跟抚着一只大狗狗的毛发差不多。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这里的一个年轻人坠楼身亡了……我是亲眼,从窗外看到他的身体从上面坠落下去的。”一想到昨晚的可怕一幕,南桥开始瑟瑟发抖,抓住哥哥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惨白惨白的。
还记得当时他正准备关灯睡觉,一抬头突然看到一个物体急速下降,然后听到‘嘭’的一声,延着之后一片惊呼声,他趴在窗户上往下一望,下方躺着一具倒在血泊里的男性尸体,而周围的人迅速聚集起来……
“啊,还有这种事?”南木已经感到抓住自己手的手指渗出了冷汗伴着颤抖,他接收到了来自少年内心深处的强烈的恐惧,他连忙将他搂过来,少年也瞬间攀紧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