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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雪中送炭的友谊
作者:喝完粥的阿飞本章字数:3394更新时间:2020-11-23 09:00:01

一个初春的早晨,蒙蒙的细雨滋润着大地上的所有生命。也许是被这万物复苏的景象吸引住了,方墨如执意要苏璇推她去家附近的湖边走走。苏璇拗不过母亲,只好答应了下来。

生机盎然的朝阳下,苏璇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方墨如在湖边慢慢的走着。

“小璇,你知道吗?我和你爸爸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方墨如看着平静的湖面上偶尔泛起的波光,微笑着缓缓说道。

“是吗?怎么从来没听你和爸爸说起过啊?”苏璇听了母亲的话之后停下了手中推动的轮椅,俯身蹲到母亲身边,好奇的问道。

“三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芦苇荡。端午节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来捡一些芦苇回去当粽叶用。有一天我正捡着芦苇,你爸爸骑着自行车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赶紧退后了几步,责问他是怎么骑车的。你猜他怎么说?”方墨如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脸上却挂着甜美的笑容。仿佛自己又置身于三十多年前的那片芦苇荡之中了。

“猜不到哎。爸爸怎么会把车骑到芦苇荡里呢?”苏璇想了一下,然后反问母亲。

“你爸说他是远远看到我在这里捡芦苇的样子,被吸引住了。所以故意骑过来想‘撞’我的。”方墨如想到当年丈夫跟自己说第一句话时的情景,不由得笑出了声。

“爸爸一向处事稳重,没想到追你的时候这么勇敢啊!”母亲的话颠覆了苏璇对父亲性格的一贯认知。她想不到父亲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竟也会如此的勇往直前。

“你爸后来说,那是他这一生中做过最勇敢的事情。没想到这一‘撞’就是一辈子啊。”方墨如笑着感叹道。几十年之后,再次提起丈夫对自己求爱时的情景,她的眼神里依然是充满了爱意。

苏璇也被父母细水长流的爱情所感动,不禁紧紧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方墨如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气弱声嘶的说道:“小璇啊,妈妈这一生有你和你爸爸的陪伴,已经很满足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你爸爸走得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不过,妈妈马上就会去找你爸爸了。他在那边等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我了。”

“爸爸离开的再久也不会不认得我们的。”听到母亲这样讲,苏璇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有程霄在你身边,妈妈也走得安心了。以后爸爸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你们的。。。”方墨如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她被苏璇握住的手,也渐渐失去了温度。

朝阳在不断爬升,然而方墨如却没有机会再见到它落下时候的模样了。她就这样在与自己的爱人初次相遇的地方,走完了人生最后的篇章。

苏璇虽然早就对母亲的离世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到了真正发生的那一刻,她还是如久立于市的危楼一般,顷刻间便坍塌了下来。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人了,苏璇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整颗心狂跳不止。真正的伤痛到来的时候,被刺痛的远不止是泪腺,而是从头到脚的每一根神经。

跌倒谷底的苏璇,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始终还是程霄。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拨打了程霄的号码。本以为会听到那个久违了的声音,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竟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童梦然。

这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苏璇听来却像是炼狱中恶鬼的嚎叫一般。电话里传出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记记迎面而来的重拳,把本就精神脆弱的苏璇彻底击倒。她的耳朵嗡嗡作响。挂掉电话之前,能听到的只是童梦然说自己和程霄正在国外出差。其他的就再也记不得了。

最需要自己男朋友在身边的时候,他却陪着其他女人。即使是因为工作,也不再是苏璇能够忍受的了。只是这个时候,早已流干眼泪的她,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头脑却是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都遗弃了的孤儿一样,无人问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苏璇最无助的时候,叶烨每晚问候的电话准时的打了过来。听到苏璇在电话里哽咽的声音和近乎绝望的语气,叶烨直接就奔向了苏璇的家。幸好这几天叶烨也在老家陪伴父母,所以不一会儿她就赶到了苏璇家的湖边。

叶烨来的时候,只见苏璇依然瘫坐在方墨如的轮椅旁边,双目呆滞。六神无主的苏璇看到叶烨之后,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她想要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去抱住叶烨,但是久坐多时的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叶烨见状,赶忙上前扶起了苏璇。搂着苏璇不住颤抖的身体,感受着她肌肤上冰冷的温度,叶烨深知这次苏璇受伤之深,恐怕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康复的了。

叶烨安慰完苏璇之后,便开始操办起方墨如的身后事了。她先是和苏璇一起把方墨如的遗体运回了家中。然后趁着遗体没有僵硬之前,给方墨如穿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寿衣。接着她又和苏璇一起连续跑了社区、医院和公安局去办理死亡证明。一切办好之后,两人终于把方墨如的遗体送上了开往火葬场的殡仪车。

从日出之时一直忙到日落之刻,苏璇和叶烨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这漫长的一天已经把苏璇折磨得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苏璇横卧在客厅的沙发上,头靠在叶烨的怀里。自从进了家门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一双杏仁状的明眸,此时只能散发着呆若木鸡的眼神。慢慢的,她连支撑这双眼睛睁开的力气都已经耗尽。听着苏璇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叶烨心里暗自庆幸这令人心力交瘁的一天终于算是完结了。

有时候,爱情容易提前谢幕,而友情却更容易天长地久。

跟着的几天,还有一连串的事情需要处理。从为方墨如守灵到出殡,再从火化仪式到收集骨灰,叶烨始终寸步不离的陪着苏璇。有了好姐妹的支持,苏璇的精神状态总算是每天都有了一点好转。虽然幅度不大,但总算也是在朝着好的方向进展。

苏璇让叶烨暂时不要把这件事通知江子航和林黔。叶烨见程霄这几天都没有出现,猜到了苏璇可能是不想让他们通知程霄的缘故。虽然自己满脑子疑问,但是见苏璇这些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叶烨也没有追问她和程霄之间的事情。

苏璇遵从母亲的遗愿,把她的骨灰洒在了她和父亲最初相遇的那片湖里。几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骨灰也是留在了那里。如今两个人终于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世界里见面了。但愿那是一个只有相聚和重逢,而没有分离的世界吧。

苏璇站在湖边,久久不愿离去。她仿佛看见了爸爸妈妈又在那片芦苇荡里重遇的场景。他们正在幸福的朝自己挥着手,让自己不用挂念,而且要好好享受往后的人生。

走进家门,看到院子里方墨如精心栽培的植物,因为这些日子的疏于照顾而纷纷枯萎,苏璇再度崩溃。她一把抱住叶烨,大声的宣泄着自己心中的痛苦。看着苏璇伤心欲绝的样子,叶烨能做的也只是紧紧的搂住她,让她感受到来自自己的支持。不知不觉的,两行泪水也从叶烨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一觉醒来之后,苏璇看着家里到处都是母亲留下的影子,实在是不能再在这里多留片刻了。于是她拉着叶烨一起去到了成晖的拳馆,想要在八角笼里发泄一下满心的郁闷。

成晖每次在拳馆见到自己这两名得意的女弟子,都是欢迎备至。苏璇和叶烨也是二话没说,便直接加入了当天的训练。因为这天的训练是专门为罗振兴和宋恬量身定做的,所以强度上对于非职业拳手来说是很高的。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的郁结太多,就能激发自身蕴藏的巨大潜力。苏璇竟然是一点不落的完成了全部的训练内容。然而一边的叶烨在半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边休息边继续了。

成晖见许久没来训练的苏璇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好的训练状态,心下惊喜之余倒也察觉了她情绪上的异常。不过他见苏璇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训练上,对谈心毫无欲望,所以也就没有追问。

训练完毕之后,苏璇本来还想找叶烨打上一个回合。但是见她瘫倒在地筋疲力尽的样子,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失望间,宋恬在身后拍了拍苏璇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八角笼。换做是平常的苏璇,面对一位职业拳手的约战,她是一定会有所犹豫的。但是今天的她巴不得挑战的难度越高越好。所以她二话没说,戴上护具拳套就走进了八角笼。

不知道宋恬是不是看穿了苏璇今天想要尽情发泄一下的想法。回合开始之后,她面对苏璇只攻不守的拳脚,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非但如此,她连任何闪避的动作都没有。苏璇打出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被她强行用防守挡了下来,以求用拳拳到肉的方式来满足对方宣泄的目的。

一回合下来,苏璇终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她靠在八角笼的铁网上,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宋恬。她想不到除了叶烨之外,又多了一个能够读懂自己的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苏璇也就向宋恬坦白了自己家里的事情。宋恬听了之后,为了让苏璇暂时离开那个充满母亲回忆的家,干脆让她搬到了自己那里去住。反正她也是自己住在一个两室一厅的公寓里。苏璇面对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心中感激不已,也就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最后连叶烨也都一起搬到了宋恬那里。

有了两个好姐妹的日夜陪伴,苏璇心里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只是这段日子却始终没有任何来自程霄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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