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以后，夏如荞在苏泽的指令下，缓缓睁开眼睛，待到完全恢复清明，苏泽沉思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太过劳累了，至于你说的变化，应该算是因祸得福。”

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苏泽补充道：“人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确实可能发生脑电波错乱的情况。”从桌子里拿出一张名片，名片上有个地址——广塔市超脑研究所。

“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没想到，你的头衔还挺多。”夏如荞将名片转到正面，研究员苏泽这五个字映入眼帘，她调侃道。

“还有心情调侃我，是休息得差不多了。”苏泽瞄了眼时间，人快到了：“好了，我还有病人。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可以下次找我。”

夏如荞露出微笑，道了谢。出门刚好撞上一个人，想来那是苏泽的病人。

调查局为了探员的心理健康一直设有心理辅导室，而夏如荞不愿意去心理辅导室的原因就是一但心理师认定探员心理出了问题或者需要休息时，局里就会强制要求探员休息。她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自然不希望被强制休息。

回到广塔大学，就看见邢梦捧着盒饭在挑捡出来的骨头旁吃饭，夏如荞拿起新的一份，打开上面的塑料盖子，掰开木筷，吃了起来。

邢梦细细咀嚼完嘴里的米饭，咽下后问道：“你去哪了，傅铮刚刚在找你。”

夏如荞扒拉了几口蔬菜，回道：“去找人帮了点忙，现在案子查到什么程度了。”

“难搞啊，这都是陈年老骨头了，”邢梦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傅铮他们已经调查出来源了，这个模型跟其他模型产地不一样，它来自一个倒闭的橡胶厂里。这个橡胶厂荒废了很久，看来是有人故意将这具尸体塞进学校。”

“这是把案子往我们眼皮子底下塞。”夏如荞想不出其他可能性，唯有案子背后存在隐情，又或者罪犯是伸冤者无法撼动的存在，不然不会有人费尽心思地将这具尸体曝光在这种场合，似巧合又似预谋。

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饭菜，将空掉的盒饭扔进垃圾桶，夏如荞抚摸上了那具冰冷的尸骨，指尖上冰凉坚硬的触感并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信息，心像是缺了一块。

她不完全信任苏泽，反而更相信这具尸体跟她存在着某种关联，她需要独自弄明白一些事情，比如段星是谁？

夏如荞摸到了手机，输入了一串字符，进入了一个全英文网站。这个网站是夏如荞在呦呦查案找信息时看到过，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居然被她打开了，粗粗浏览了一遍，有了大致的了解。

印客这个网站是这几年刚刚创办的，里面聚集了大量网络人才，主要是搜集情报。夏如荞注册完账号，就在里面发布了一条悬赏令——寻人启事，段星，女，27岁亡。

接下去就是等待消息了。夏如荞熄了手机屏幕。与此同时，昏暗的房间里亮了电脑屏幕，屏幕前的人看到这条被筛选出来的悬赏令，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继而又隐藏了这条信息，让其他人都看不到。

这具骨架一直放在解剖室里，调查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而局里也打算放弃寻找，按照悬案处理，毕竟出现得莫名其妙，也无人在意。

只有夏如荞还在默默等待悬赏令的消息。

自从遇上它，每夜都在做着同一个梦。在梦里，她被分成了两半，一个说她是夏如荞，另一个又争论她是段星，两人不断拉扯着，面上带着诡谲的笑意。这个梦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让她旋转、跌落，又旋转。

就连傅铮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工作时跟丢了魂一样，面色很差，盯着手机里的每一条消息。

“最近没休息好吗？”傅铮在工作笔记上落下最后一个字，关切道。

夏如荞揉了揉眼下的黑圆圈，又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带着疲惫答道：“最近做噩梦了。”比起再次进入那个循环噩梦，她更倾向于多加一会班，一个人独自待着。

傅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告诉夏如荞不要太拼命，然后离开了。

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这一盏台灯，显得冷清又孤独。倏然，头顶上的白炽灯闪了一下，嘈杂的电流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以为是傅铮去而复返，抬头望向门口却空无一人。

夏如荞猛然站起，拿上手枪，观察漆黑的楼道，滋——一声，又亮了一盏，接着无数盏灯亮起，照亮了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路，像是无声邀请她踏入。

警惕小心地观察了灯光照射到的地方，夏如荞隐约能感觉到对方的用意。它是在引导她走向骨架。

果然最后的目的地在解剖室。室门被打开了，一束冷光独照在本该被收在柜子里的骨架，周边的黑暗像是裹挟着冰冷的白骨，又像是从白骨中滋生不可稀释的黑暗，冲击着她的眼球，两者渐渐胶着在一起，混乱、粘稠，令人感到窒息。

夏如荞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监控室的人按下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