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一生,他的炼丹等级便一直停滞在原地,这也是这些年来一直未曾突破的原因。
陈锦年伸手微微托起,“我不知道你曾经历什么,但炼丹这一门术法,靠的从来都是自己,勿被他人影响,你天赋很强,假以时日定能炼到丹神。”
看着陈锦年不带一丝玩笑的眼神,易念握紧手中的小盒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当天天色刚暗些,便听见第一楼门口的疾风狮的吼声,陈锦年伫立在窗边,刚刚好能看得见门前的疾风狮在四处周望。
一个驯兽师正坐在狮身上,身后还拉着个十分华丽的车厢,一如易念的风范,要多奢侈有多奢侈,什么珍贵用什么。
当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走出第一楼时,门外的侍卫都十分整齐的朝着他躬身行礼。“楼主!”
无一人敢抬头看易念,当踏进车厢的脚步声响起后,众人才整齐划一的站直身子,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
易念稍稍掀开车窗的流苏,流苏下的桃花环微微碰撞在一起,响起清脆的声音。
疾风狮一听到桃花环碰撞的身影,更加温顺的站在原地。
易念抬起眸子,隔着面前一层略薄的黑纱望向天字一号房的窗边。
如他所料的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也不说话,只是视线正巧和陈锦年对上。
相视无语,却又都了解对方的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流苏,略微正襟后朝着外边轻喊,“启程。”
驯兽师立刻挥手,疾风狮随着驯兽师的动作快速的往前跑。
看着离去的车厢,陈锦年微垂下眸子,摇了摇头,伸手将窗户关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折扇,缓缓的走出去,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拉长,她随意的撩了撩袍子,走向了七弦阁。
七弦阁夜晚不开张,门确实少见的半掩,陈锦年走到门前,扇尖轻轻一推,门就被轻松的推开。
只等陈锦年两脚都踏进七弦阁后,大门便自动合上。
七弦阁中灯光昏暗,陈锦年顺着台阶走上二楼,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阁楼中回荡。
陈锦年顺着唯一一件间有灯光的屋子走去,门的全开的,一走进便望见里边的人儿。
赵绵儿微眯着眸子,躺着贵妃榻上,浑身透露着一股慵懒劲,她身上穿的不再是白天那套飘飘欲仙的白衣,而是一身舒服合身的劲装,脸上不施粉黛,比起白天里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阴柔。
陈锦年微挑着眉走到一旁,赵绵儿微微抬起眸子,略带傲慢的瞧了一眼陈锦年才直起身子来。
“来得倒是早。”赵绵儿挥手将一旁的酒坛子抬起,稳当的倒出一碗酒来,一滴不漏全都落在碗里。
她微弯着眼,将一手握住酒坛子的坛口,好不文雅的就往口中灌了几口,不浪费一滴酒的将酒喝掉大半。
眼眸中略带了几分微醺的迷糊,赵绵儿的目光看向陈锦年,目光中带了探询,“你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是,第一眼便觉得是你,曲子一出便确定了。”陈锦年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她看着赵绵儿刚刚那个豪迈的喝酒姿势,估计也鲜少有女子能和她媲美了。
“是你就好,是你我就能好好问问,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绵儿眸中带了几分温怒,她拍案而起,只听见"碰"的一声,桌上的筷碗跟着震了震。
“冷静些,要不然我怕我还没开始说你就朝我捅枪了。”陈锦年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轻缓的坐下,端起差点溢出酒的碗,抿了一口,十分从容不迫。
“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能给我解释出个什么花样,老娘在这边苦了这么些年也不见你什么消息。”赵绵儿一改白日常态,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子放荡不羁的豪迈风气,她眉头微挑,看着陈锦年似乎在等陈锦年解释。
这才是记忆中的她,陈锦年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微微挂着笑,她心中清楚,白日的曲子触动了赵绵儿,但凡有几分共鸣,再加上她原本的性子,终归还是会信自己的直觉,一如以前那般的信她一样。
“那年我将净月安置在王城,随后便和几位好友去了冥山,本来是去采药却未曾想海路上出现异常,我们一行人都被卷入一处秘境。”陈锦年缓缓的开口,似乎有些回忆起往事的风采,说到秘境二字时,陈锦年的眸子几不可查的黯淡了几分。
“秘境?便是后来那些人盛传的冥山裂缝?”赵绵儿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据她所知,那个秘境进去的人便是再也出不来的,陈锦年那次消失竟然是进了那个凶煞异常的冥山裂缝么?
“是,那个吃人的秘境,如你所想,与我同行的好友皆丧命在秘境中,只有我一人独活。”陈锦年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那一次,那些与她同行的好友皆死状不可言语,她本想收尸,却被妖兽冲乱,再回去时,尸体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你……”赵绵儿满脸不解的疑惑道。
“秘境之中,有许多变异失智的妖兽,可所有人的灵力都无效,唯独秘境中心处有个传送符阵,需要灵力才能驱动,而唯一能获取灵力的方法……”陈锦年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恶心的事情,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我早就寻到符阵,可你知道,在里面获取灵力的方法便只有一个。”
赵绵儿看向陈锦年的目光中带着不敢置信,她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缩了缩,眼见陈锦年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
“那几天,秘境中的人都像发了疯一样的想方设法杀死身边所有人,将他们的丹田刨出,安置在了符阵的几大阵眼处。”陈锦年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吗,秘境之中随处可见的腐烂尸体,那些妖兽时不时出来袭击我们,很快便死得只剩下六人。”
略微沙哑低沉嗓音不断赘述着秘境中毫无人性的残忍杀戮,那几天所有人都想着出去,可阵眼还缺少三枚,也就意味着包括陈锦年在内的人只能活下来三个。
陈锦年当时已经出师,凭借殁炎笔外加她强悍的精神力,这些人早在第一天吃瘪的时候就不敢过来挑衅她。
她亲眼目睹了这五个人的杀戮,冷眼旁观,却也深深看到了人心险恶。
两个浑身鲜血的人儿将另外三枚阵眼摆放,符阵瞬间被激活。
一道道符文应声而起,那二人纷纷跑到阵法中心,却没注意到陈锦年后退了几步。
他们都不是对阵法极其参悟之人,哪怕像陈锦年这样的老手也以为这是个传送阵法。
可就在符阵激活之后,那一道道的符文中还夹带了几道杀阵,陈锦年才从中看出几分猫腻。
谨慎心极强的她将殁炎笔横于胸前,果不其然,下一秒。
噗嗤的强力绞肉声响起,符阵中心站在的二人被切碎成肉末,身上的血也如同薄雾一般飘散开。
陈锦年看着秘境的结界一步步崩塌,从中走了出来,见到了这充满折磨的几天内的第一缕阳光。
她没有再去冥山,而是打算另外寻找个地方先回复一下,却不料她一询问才知道,什么冥山裂缝,早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了这几年东岐发生了许多见大事。
东岐王宫被血洗,王后王上纷纷被虐杀抛尸,而这新任的东岐皇正是她几年前安置在王城中养伤的净月。
“后来呢?”此时的赵绵儿已经完全了解了为什么陈锦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来阻止这一切,向来利落的她也就像当做没发生什么事一样。
“后来便是我去王宫寻他,发生了曲中的事情。”陈锦年轻描淡写的述说了两句,在她看来,她留下的这个祸害到底是必除无疑。
对于曾经的女大将军她心中亦然是愧疚十足,赵绵儿,也是东岐的上一任王后,名字倒是没区别,只是东岐的她是武门出生,从小便一副男子性子。
又跟着父辈打打杀杀习惯了,和陈锦年这般利落的人都是在打架中逐渐交好的。
两人亦师亦友,关系也逐渐好了许多,由陈锦年出面推举给的老东岐皇,之后便入朝,前后领兵抵挡五次妖族进攻,还顺带拿回了几块城池。
后来与东岐太子也就是后来的东岐皇相爱,便解甲当了个王后,但由于她在的原因,妖族也是多年未曾进犯。
直到净月寻不到陈锦年后陷入癫狂,几乎见人就杀,连她也不是对手。
虽然夫妻二人皆丧命于净月之手,却也有净月不知道的,东岐王上和王后是会秘密将自己的一缕元神送到南穹或者北溪。
哪怕二人身死,也完全可以再重新修炼出人身,这是净月登位后无人告知的,毕竟一个造反上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家伙,谁会乐意去搭理他。
“墨苏长呢?”墨苏长便是赵绵儿的夫君,二人几乎同时死于王宫,如今赵绵儿已经修成人型,还在南穹大有作为,那作为夫君的他应当也不差才是。
“那个死家伙生的一副好模样,前几月惹我生气让我封了灵脉丢青楼去了。”赵绵儿语出惊人,倒是让陈锦年意想不到。
堂堂东岐皇,居然沦落到被妻子卖进青楼的地步,陈锦年不经咋舌。
“反正他总能跑回来的,最多就是挨几顿打,要死了自己会捏碎求救符的。”随意的说着,赵绵儿伸手夹起桌上的酥肉,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还顺带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