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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作者:小黄鸡少爷本章字数:3662更新时间:2020-11-06 10:50:01

张选福知道这只是宛纤晴这个小女娃的无心之说,心里却还是被打动了几分。他娘在他出生时就死了,有些闲言碎语说他是天煞孤星,他爹为了养活他,早出晚归,甚至有时还得把活儿带回家干,他知道他爹的辛苦,有时忽略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自己得早点懂事,受点委屈又有什么打紧,他得尽量少给他爹添麻烦。

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他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到处去疯,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跟父母亲撒娇耍赖,可他知道,他们家情况特别,他得早点懂事,像个大人,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知道那些婶婶给他爹说亲,说实话,他不愿,虽说他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可他也不愿再唤别的陌生女人叫娘。所以,他必须得懂事,不让他爹操心,他爹也就不会想要再娶个女人回来,照看这个家。

这个家,只要有他跟爹就行了,不需要别的什么人再插足进来。

“哥哥!”宛纤晴看他想什么想得入神,晃荡着他的衣袖,“哥哥!你怎么了?”

张选福低头看着她,扯动着嘴角,难得露出了一个勉强称之为笑容的表情,答道:“没什么。”

“啊!哥哥你笑了!”

宛纤晴开心地又弯起眉眼,拉着他:“走吧,哥哥!跟我去玩儿吧,我去跟张伯说,他一定会让你去的!”

“……好。”

宛纤晴这会儿总算得偿所愿了,高兴地拍着手,脚上蹦跶着,拉着他往前面店里跑去:“真是太好了,哥哥!”

后来,他告诉了宛纤晴自己的名字,小女娃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是我娘取的,听我爹说,她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以后,能选择自己的福分。”

可一个人,一生的福分,哪是人自己能选择的呢?

福祸由天定,要不然,他娘也不会在他出生时,就不幸难产死了,只留下他跟他爹两人,相依为命。

“福哥哥,你娘对你真好。”

“什么?”

“你娘给你取这名字,一定是想让你以后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做。”宛纤晴揪着自己的小指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觉着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

“我娘总说我,不要到处跑。女孩子要规矩些,不能像个疯丫头,要笑不露齿,要端庄仪态,要……”

张选福看着宛纤晴晃着小脑袋,学着宛母说教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只觉这丫头真是傻得可爱。可又常常觉得她人年纪小小,却总能说出宽慰自己的话,不禁又感谢上苍,能让他遇见这么个可人儿。

这个小女娃,才是他这一生最想选的福气,这在他六岁那年就已认定了的。

可人的命数,自有天定,由不得你。

张选福好几天都没见着宛纤晴出门,就问他阿爹:“爹,晴儿为何这几日总不见人影?是不是她不听话,她爹不让她出门?”

张伯是店里的先生傅了,有些时候店里没忙完的针线活儿,他就拿回家继续做。现下正缝补着,不得空,随口答道:“论不听话的人,谁比得过你这臭小子。”

可张伯这话却说得没道理。张选福的娘在他出生时就难产死了,留下两父子相依为命,张伯一个大男人又是当爹又是当娘地拉扯他。张伯人老实,吃苦能干,婆娘死后也没再娶,倒是有人给他说过几门亲,他说儿子还小,等人长大些再说。

张选福性子有些乖戾,不爱说话,打小就懂事,却太过懂事得不像一般孩子。兴许是知道自己父亲拉扯自己长大辛苦,从不吵不闹,就连哭都是很少,有时张伯忙活起来忘了他,张选福自己一个人呆着饿了渴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忍着,等大了就自己学着做饭,帮忙家里的杂务,从不让他爹操心。

他也不像别家孩子一样,爱出去到处胡闹,若不是宛纤晴总是要拉上他,他也不会跟宛家的那两位哥哥那么亲近。

后来,他才从宛家两兄弟口中得知,宛纤晴到了缠足的年纪,不能再跟他们一起出去胡闹了。张选福听了,回到家中,心中只觉得闷闷的,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张选福在七岁时,见宛家的两个兄长也去上了学,便求着他爹让他去上学堂,他知道上学堂需花钱,可他不愿像他爹一样一辈子给人做苦工。张伯思虑了许久,他私心是想让儿子与自己一样,学门手艺能有一技之长,以后也不怕赚不到口饭吃,现在这年头,动荡不安的,读书又能干些什么?

可他也知道,一辈子给人做工,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孩子从不求自己,能开这个口就表示他有这个心,以后若真能干出一番事儿,出人头地,也算是给张家祖先面上争光。

他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就应了,望他真能有出息。

张选福知道家里的情况,阿爹还应他上学,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便加倍用功,下了学堂还找先生学画。

他从小唯一的爱好便是画画,宛纤晴几次三番都称赞他画得好,他也就有了那份自信。学校的先生看了后,也觉得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便也费了点心思教他。

自从他上了学堂之后,就不得空去找宛纤晴了,从前,她有时还会跑到学堂门口等他们。有几次学画下得早,张选福去到店里也关了门。那日,他特地向先生告假没去学画,下了学到了店里,就看见宛纤晴坐在店门口。

宛纤晴见他来了,想站起身,张选福看她高兴见着自己,心里也高兴,可她那颤巍巍扶着门框站起身的样子,实则让张选福觉得心疼不已。

连忙快步跑了过去,扶住了险些快要跌倒的小姑娘,宛纤晴抓着他,问道:“福哥哥,你怎么来了?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听阿爹说,你也跟我哥哥们一样去上学堂了。”

“你学业不忙吗?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张选福没答话,瞅了眼店里宛掌柜在跟客人说话,扶着她坐下,看了看她脚上,又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说道:“今日下课下得早,最近我问你大哥怎么也不见你,便来看你了。”

宛纤晴晃了晃两只小脚,说道:“爹娘说我现在缠足,不能再到处跑了。”

张选福伸手轻轻摸到她的脚上,问:“疼吗?”

宛纤晴摇摇头:“现在不疼了,便是觉得脚上束得紧,有些不自在罢了。”

张选福自幼就没了娘亲,那也是听说过缠足是什么样。他听学堂里的先生说过,这是民间陋习不宜提倡。

他又问:“你爹娘怎的还让你缠足,现在不是许多姑娘已经不这样了吗?”

宛纤晴似乎也不喜这样,嘟起了嘴摇头道:“我也不懂,是爹娘让这么做的,他们说,以后要让我嫁入大户人家,那些大户人家的人不爱大脚的姑娘。”

张选福听了后,迟疑了一阵,问道:“你想嫁人吗?”

宛纤晴自然还不懂那些男女情爱之事,更不懂婚姻嫁娶的事情,答道:“我不知道,只是爹娘高兴,我自己没什么主意。”

张选福刚想说些什么,宛掌柜便送客人出门走了出来。他送走客人后,见到他,笑着问道:“福儿,你怎么来了?”

张选福站起身,看宛掌柜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之色,问:“宛掌柜,您是给晴儿选定了亲事了吗?”

宛掌柜愣了愣,没成想他忽然有这么一问,笑了起来:“还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儿?”

“晴儿这缠足……”

宛掌柜恍然大悟:“哦,晴儿也到了这年纪了,再不缠以后大了只会更难。”

张选福抓紧了书袋上的带子,心知这缠足是这镇上历来就有的习俗,也知道镇上的人都是封建迷信的思想。可宛纤晴是什么人,是他早就放在心上的人了,他怎的舍得让她受这种伴随一生的痛苦。

“宛掌柜,能不让晴儿缠足吗?现在解下来的话还来得及。”

玩掌柜不解地看着他,张选福鼓足了劲儿,方才说道:“我……我想娶晴儿为妻!我不介意她大脚,缠足一事……”

“混小子!你在这跟掌柜的胡说八道些什么?!”

张伯去给客人送做好的衣服,地方离得近,就顺道去了趟学堂,想看看张选福学得如何。可去到后,先生说他有事回家去了,张伯心想家里能有什么事,没来得及细想回到店里,便撞见他在同宛掌柜说那些胡话。

他冲上前,一把拉过自家孩子,朝宛掌柜赔笑道:“掌柜的,您别听这孩子胡说,小孩子家的就是玩过家家,您别往心里去。”

宛掌柜自然也没把一个七岁孩子的话听进心里去,摆摆手笑道:“没事儿,张伯,小孩子嘛,玩得亲近些罢了。”

张伯笑着连声附和,他暗地使了个眼色,就想让张选福先回家去,宛掌柜牵起宛纤晴,说道:“别急,刚客人给了点枣糕,俩孩子一块儿吃吧。”

张伯擦了擦额上的汗,忙回道:“不吃了不吃了,这孩子不爱吃枣,回去还有课业要做呢。”他撵着人走,随后便跟着宛掌柜走进店里。

张选福边走边回头,看着宛纤晴一脸懵懂地被她爹牵着手,走进店里再看不见身影。

张选福回到家,便拿出先生今日留下的课业,借着外头还没完全落下的夕阳余光,仔细做着。做到一半,太阳沉下去了,他压根看不见本上的字才进屋里,择菜,烧火,借着烧水煮面的空当,借着灶里的火光继续写字。

锅里的水煮开了,他起身下了两片菜叶子,一把素面,听见外头有人进门的声响,喊道:“爹?”

外头的人闷闷地应了声,他又抓了一些青菜,一把素面放进去,等煮好后,捞起两大碗端了出去。张伯坐在一小四方木桌上,就着半截蜡烛,在穿针引线,桌上还放着好几件衣衫。

“爹,吃饭了。”

张伯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把穿好的针线扎到衣服上。走了过去坐下,一大碗素面连油都没放,上面只有几片菜叶子,旁边放了小碗腌咸菜,他夹多了两片青菜放到张选福碗里。

“爹,不用给我。”

“给你就吃,少废话。”

张选福就埋头吃着,没再说话,过了半晌,张伯才拿动筷子,说道:“福儿,以后……你就别再去掌柜店里了。”

张选福塞了满满一鳃子的面条,头也没抬,摇摇头。张伯一下就发火了,手上的筷子“啪”一声按到了桌子:“你这摇头是什么个意思!”

张伯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品性,认定的事情就不轻易改变,跟别的孩子都不同,早别人哭闹玩泥巴儿的年纪,他就特别懂事,活活一个大人样儿。

今天这事,这孩子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他要是不早点把这火苗按灭,以后有的是麻烦一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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