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程秋晚正跟着姜雨坐在堂屋,讨论着那个厨子的事情。
姜雨身边的大丫鬟芍药急匆匆的走过来说,“夫人,夫人,老夫人回来了。”
这会子下人领着一位老妇人进了堂屋,连带着身后一大帮人,气势汹汹的样子。
“老夫人?”姜雨先听到她的话,后看到进屋的人,连忙起身行了个礼,“老夫人怎么回来了,快上茶。”
明面上热情的很,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这后面一大帮人是来干嘛的?
看着跟土匪似的,一来来一窝?
程秋晚老神自在的坐在位置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冷冷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凉薄。
老夫人被她的无礼给气着了,对着秋雨怒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老夫人不愉快的瞪眼,“这是哪个姑娘?”
程秋晚眼神冷意更甚。
原本前世的戾气郁结于胸,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往枪口上撞?
真是找死!
要不是看在丞相对他不错的份上,她弹指就能将这个老夫人给灭杀。
姜雨微微一笑,走过去将程秋晚从椅子上拉到身边,
“老夫人勿怪,三丫头小时候您也没带过她,当然不认识您了。”
她语气柔柔弱弱,可是听着却有些扎耳朵。
什么叫我没带过她?
说得好像我这个奶奶多不尽责似的!
“秋晚,这是奶奶。”姜雨认真的介绍道。
“嗯。”
程秋晚眸中尽是淡漠。
她性子向来冷清,前世她是隐世家族的少主,如今肯应一声已经很给面子了。
更何况,这些人来者不善。
她真懒得搭理。
姜雨只介绍了老夫人,却将那一帮人给无视了。
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中年男人不满的说,“我们来看望嫂嫂,怎么连杯热茶都没有?”
姜雨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哦,原来是程二爷,瞧我这记性。”
这程二爷是丞相程安的堂弟程志,两人从小就是一同养在老夫人的膝下,程安年纪不大就赴京赶考,考中状元之后就许久未能归家。
老夫人身边都是程志在照看着,这程志的夫人更是老夫人娘家人。
所以老夫人对他们亲近的很,比对丞相这个亲儿子还要亲。
程安身为丞相,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照顾不到老夫人。姜雨又是侧室,老夫人看不上眼,却又拿捏不动她,只好一肚子气的跑去了程志家。
就连程安突然病故老夫人也不曾来看一眼,只说是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后来姜雨派人打听了,老夫人根本没病,只是不愿意过来,不愿意来一个没有丞相的丞相府。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八成是看着丞相府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想来捞些好处的!
被怠慢的程志一肚子火气,刚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夫人拉了一下。
想到他们来的目的,又将怒气都咽了下去,随后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上。
程志连带着妻妾跟着坐下,占满了周边的位置。
下人搬过来椅凳,不知所措的看着姜雨。
姜雨站在堂屋中央,随手指了指,“放下吧,侄子侄女远道而来,想来也累了,不用陪着长辈身边站着了,坐下歇歇。”
芍药心领神会的站在姜雨身边,对下人道,“这么没点眼力见儿,夫人还站着呢,家里缺椅子吗!还不快去搬来!”
这样的话说出去,那几个侄子侄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人家又是长辈又是夫人的,这哪有他们落座的份儿。
偏就有听不明白的,一屁股坐下去,老神自在的叫人上茶。
“不用了。”姜雨摆了摆手,“也坐累了,正好起来活动一下。”
老夫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姜雨这番做派,分明是个妾,却偏偏像是高门小姐似的,做事还总是拿着劲,叫她心里不痛快。
“夫人什么!一个妾也好意思叫夫人,丞相府还有没有规矩了!”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敲在桌子上,茶水都溅出来不少。
姜雨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替她添了些茶,“老夫人说的是,府里的夫人一直都是兰夫人。若是老夫人觉得这样不妥,那从今日起就让府里人称呼我姜夫人,便不会与兰姐姐混淆了。不过老爷在的时候府里上下都是妾在打理,他们尊我一声夫人,就是老爷也没有异议的。”
程秋晚故作亲昵挽住姜雨的胳膊说,“娘亲说什么呢,爹爹心里您就是相府的夫人。”
姜雨眼眶微红,这个孩子,居然肯叫她一生娘亲。
老夫人被她们气的不轻,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下去找自己的亲儿子理论一个妾室的称呼,只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程秋晚看着这一大群人,面上有些犯难,“这位程二爷我现在认识了,不过其他的人,一次也没来过我相府,老夫人您不给我和娘亲介绍介绍,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好。”
什么叫一次也没来过,是在指责他们亲戚间都不走动吗?
果然是没亲娘教的,说话都不会说!
老夫人剜了一眼程秋晚,然后对着姜雨说,“从前也不知道来走动走动。”
姜雨心中冷笑,作为丞相的亲生母亲,这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老夫人嘴上占了一分便宜之后,便介绍了起来,“这是你堂弟媳吴氏,那两个便是她的孩子,一对龙凤胎程棠,程棣今年也十七了。”
吴氏看着有几分憔悴,但是眼神锐利,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两个孩子看上去有几分拘谨,男孩看着挺安静,女孩身上的脂粉味儿太重。
“这是言氏、李氏。那两男孩子是言氏的,那个女娃是李氏的。”老夫人显然对妾室没那兴趣多说什么。
姜雨微笑着听她说完,没有任何表示,静静的看着她,看她想干什么。
见姜雨没反应,老夫人有点不爽了,“你这个做嫂嫂的,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这快到中午了也不知道招待,果然不是正室就当不得家,做不好主母。”
“原来堂弟弟媳侄子侄女是来做客的,早说呀,早半个月说,我定去门口迎,安排好了屋子好有地方住下。”姜雨笑眯眯的说。
呵,不请自来,算哪门子的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呢。
听到姜雨的话,程志急了,“这叫什么话!我住我堂哥家,轮到你一个妾室指手画脚?你这意思是没屋子要赶我们走了!”
程志嗓门大得很,吓了姜雨一跳。
程秋晚当即护在姜雨身前,“娘亲是丞相府的夫人,怎么做不得丞相府的主了!没递拜帖将你们迎进丞相府也是看着老夫人的面子,做客吃饭也得看主人家的意思,去哪里都没道理跟土匪似的反客为主!”
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说了一通,程志心里更加愤怒,“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说着伸手就要打人。
姜雨一把将程秋晚拉到身后,躲开了他的巴掌,冷声道,“堂弟这是做什么!这是我相府的嫡小姐,这里是丞相府,还请堂弟注意自己的身份!如何管教女儿,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他人喊打喊杀!”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却见程秋晚忽然笑了,“远来是客,相府还是招待的起的,芍药,吩咐下去,多做几分饭食就是了。”
“什么叫多少做几分饭食,打发叫花子呢!”程棠不满的站起来瞪着她。
“呦,那按姑娘说,该怎么招待呢?”程秋晚戏谑的笑着,没给她回话的机会,“这个时间厨房午饭大约已经做好了,没听说要来客人,自然也没有多的。再煮个饭添双筷子倒是容易,可是要再去做上满桌好菜,恐怕几位贵客要等到下午才能吃上饭了。”